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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拉的褐色披肩

  • 定价: ¥32.5
  • ISBN:9787533928643
  • 开 本:16开 平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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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出版社:浙江文艺
  • 页数:517页
  • 作者:(美)桑德拉·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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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0-01-01 第1版
  • 2010-01-01 第1次印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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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

  

    清清爽爽的文字,简简单单的叙述,《拉拉的褐色披肩》具备了所有好故事应该具备的元素。然而,着迷的并非故事本身。好比赝品与真迹之分,有趣的故事并不等于有价值的故事,读者永远看重故事背后的东西;换句话说,故事的“言外之意,弦外之音”才是激发读者深层次阅读快感的动力。在这一点上,希斯内罗丝驾轻就熟的创作手法令人折服。

内容提要

  

    每一年,塞拉亚·雷耶斯("拉拉")一家——叔叔、婶婶、父亲、母亲,还有拉拉的六个兄长--都会分乘三辆车进行一次乱哄哄的旅行。他们从芝加哥启程,驾车前往墨西哥城度暑假,那里是他们的"小乖乖祖父"和"可怕祖母"的家。一路之上,拉拉力图在兄弟们的聒噪之外寻找另外一种声音;她尝试理解自己身处何方,究竟是在边境线的哪一边。对于家族生活,拉拉是一个精明的观察者。但是,当拉拉开始讲述发生在祖母身上的故事,寻找是什么原因导致祖母变得如此可怕时,祖母却指责拉拉的描写夸大其词。转瞬之间,对家族中几代人身世的讲述演变成了一场"追溯历史"的喧闹之旅,于是,真实与谎言就这样交织在生活之中。本书堪比一条珍贵的墨西哥长披肩--经过了雷耶斯家女人们的代代相传,它依旧随风舞动,生生不息;它就是一部鲜活的关于历史、家庭以及爱的史诗。

媒体推荐

    这本书的创作已经超越了文字意义……就像爱德华多?加莱亚诺、约翰?多斯?帕索斯和约翰?斯坦贝克一样,希斯内罗丝是沿着文学的边界线进行创作的,那里是小说和社会历史的交会之地……在这本温馨而充满诗意的小说中,她运用高超的叙事艺术,将一种声音赐予那些沉寂的人群;她在往昔时光的边界上求索——那里遍布着家族的奋斗历程,以及精彩纷呈的故土传说。
    ——《洛杉矶时报》
    这是一部欢快得泡沫四溢的美国小说……既充满深情,又不乏怀疑论者的老于世故,俏皮话俯拾即是,这就是那种在严肃文学和通俗读物的界限之间穿梭自如的小说。
    ——《纽约时报书评》
    一本不同凡响的书,《拉拉的褐色披肩》充斥着对日常生活中关于梦想的回忆与纪念……如同一部特大号的家庭相册,它既属于私人,也属于世界。
    ——《费城问讯者》
    一出家族狂欢,迸发出所有的活力……毋庸置疑,它的确可以称作希斯内罗丝的巅峰之作。
    ——《华盛顿邮报》
    一本佳作……再现了生活之中的种种荒谬,灾难和超凡之处……(作者)雄心勃勃地将丰富的文学主题同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芝加哥太阳时报》
    希斯内罗丝属于那种雅俗共赏的作家,这是一本有关家族,家庭生活,以及在世界的广袤图景中寻找自我的小说。
    ——《今日美国》

作者简介

    桑德拉·希斯内罗丝(Sandra Cisneros),美国墨西哥裔作家、诗人,30岁时凭借《芒果街上的小屋》成名,另著有短篇故事集《喊女溪及其他》、长篇小说《拉拉的褐色披肩》及诗集若干,获得麦克阿瑟“天才”奖、2016年美国国家艺术勋章。

目录

原来如此--桑德拉·希斯内罗丝的故事
第一篇 阿卡普尔科旧事
01. 绿、白、红
02. 聒噪
03. 无比精致
04. 墨西哥就要到了
05. 墨西哥,我们最近的南方邻居
06. 克雷塔罗
07. 卡比卢恰
08. 泰山
09. "靓皮儿"姑妈
10. 少女坎德拉莉娅
11. 丝绸披肩、钥匙、螺纹硬币
12. 小寿星佬的早晨
13. 孩子们和醉鬼们
14. 摄影小说
15. 辛德瑞拉
16. 命运就是命运  
17. 绿米
18. 卡蒂塔的小屋
19. 一次留念
20. 唇枪舌剑
第二篇 那时,我还是地上的一撮泥土
21.以下我要讲一讲我的经历--表述拙劣,幸有赖于您的理解
22.没有母亲,没有父亲,没有小狗对我狂吠
23.一个丑陋、强壮、可信赖的男人--这就是纳希索·雷耶斯,我的真命天子
24.莱昂德罗巴列大街,慈悲角,毗邻圣多明戈
25.上帝的挤压
26.有了些秩序,有了些进步,但都还不够
27.在"十日劫难"中,纳希索是如何失去他的三根肋骨的
28.只是一个故事
29.杂乱无章
30.差一点--别开玩笑了
31.纳希索·雷耶斯的脚丫子
32.没有人了解埃略泰里奥·雷耶斯
33.爱惜自己
34.纳希索是如何成为令人不齿的登徒子的
35.行弯路而知天命
36.我们不是畜生
37.那个女人
38.我真不幸!
39.如此多的痛苦
40.我求圣母赐教,因为我不知道该怎样办
41."光明磊落"的女萨满,聪明的女巫玛丽娅·萨宾娜
42.诞生在星辰下
43.受难者
44.甜甜的糖果,我的爱
45.我马上回来
46.西班牙佬的"鸟语"
47.他命里注定是一个"玉米粽子"
48.行行出状元
49.想着我
50.有你无多,无你不成
51.所有来自墨西哥的"零件"都会在美国组装,我就是这么生出来的
第三篇 鹰与蛇,我的母亲和父亲
52.美丽的谢里托
53.那边的世界
54.香喷喷的玉米粽子
55.谁都不许提起那个男人的名字
56.来自火星的男人
57.无巢之鸟
58.我的家园
59.黑钱
60.如果一头大象坐在你家房顶上
61.如你一般和蔼可亲
62.我的母亲,一个不信神的女人
63.上帝恩赐的杏仁
64.哦,姊妹
65.身体就像一粒葡萄干
66.我们不过是群胆小鬼
67.风尚百货
68.我的冤家
69.佐罗重出江湖
70.渐渐消失
71.巨大的分水岭,这边和那边
72.两边的墨西哥人,好管闲事者/爱凑热闹者/搬弄是非者/多嘴多舌者--换言之,都是故事编造者
73.圣安东尼
74.女孩儿想要的一切
75.狂喜
76.似乎不是真的
77.可能是有点逗
78.有朝一日,我的波波卡特佩特尔王子会来接我
79.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80.中央广场
81.我的耻辱
82.塑料罩大王
83.与其说医院里的场景好似一部电视剧,还不如说这部电视剧更像医院里的这个场景
84.钱不是万能药,但是可解燃眉之急
85.我的周年庆典
86.左埃拉和伊诺森希奥·雷耶斯的子孙们诚恳地邀请您共同庆祝他们三十年的婚姻
尾声
赠品
译后记

前言

  

    原来如此——桑德拉·希斯内罗丝的故事
    陈众议    
    读书犹如吃糖。有些糖果只能看,不能吃;有些即使吃了,也没啥滋味;有些味道古怪,但耐人寻味;有些虽然好吃,但入口即化,经不起咀嚼;有些可资品味,共至回味与瞻仰。桑德拉·希斯内罗丝的“糖果”(CARAMELO)属于这后一种。它是那种让人不忍一口气读完的好小说。我之所以如此推崇它,倒并不是因为觉得它在别的经典之上。我完全是有感于现当代小说的没落。感慨系之,也便格外地想起了儿时吃糖的感觉。桑德拉·希斯内罗丝首次登陆中国文坛是在三年前的夏日。她从芒果街的小屋走来,在我们这个充斥着阅读倦怠、审美疲劳和经典憔悴的房前屋后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何也?
    答案多多。有说语言很美的:像诗:也有说意境很好的:一部关于成长的小说,告诉你女孩是如何蜕变成女人的;或者旧梦新说:拉丁裔美国人的寻梦历程,如此等等。也许还可以加上文化非冲突非融合说:两个民族、两种文化在现代及后现代背景下的貌合神离或貌离神合。但我更关注她的叙事方式。众所周知,现代主义以降,小说不知不觉地走向了衰微。个中原因颇多,如影视的崛起、网络的普及、信息的多元,等等。但所有这些都是就外部因素而言的。从小说本身的角度看,小说家愈来愈不会讲故事、愈来愈脱离受众、愈来愈沉溺于自说自话(这中间充斥着的,往往不是主题先行,便是文过饰非)。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自毁长城式的恶性循环。
    曾几何时,小说是人们消遣、审美和表述认知、宣达情感、传播价值(乃至信息)的主要载体之一。情节在小说的各大要素中常居首位。这也是亚里士多德《诗学》对史诗和悲剧的界定方式。在之后的人文主义现实主义、浪漫主义和批判现实主义中,情节几乎是可以和小说画等号的。当然,它和主题(观念)的关系恰好构成奇妙的反差,即观念在小说,乃至整个文学创作中的升腾恰恰是以牺牲情节为代价的。也就是说,情节(故事)和主题(观念)在小说史,乃至文学史上恰好构成了两条曲线:情节(故事)由高走低,主题(观念)由低走高。
    这是因为文学作为一种意识形态,终究是要受制于生产力和社会发展水平的。从历史的维度看,世界文学(从最初的神话传说到歌谣或诗,从悲剧、喜剧、悲喜剧到小说)体裁的盛衰或消长印证了这一点;以个案论,也没有哪个作家或读者可以拽着自己的小辫离开地面。与此同时,文学的个性逐渐擢升(由集体经验或集体无意识向个性或个人主义转化)。在西方,在古希腊文学当中,个性隐含甚至完全淹没在集体性中。从古希腊神话传说到荷马史诗乃至希腊悲剧,文学所彰显的是一种集体意识。作家个人的善恶、是非等价值判断是基本看不见的。神话传说不必说,在荷马史诗中,雅典人和特洛伊人之间并不存在谁是谁非问题。帕里斯带走了海伦,阿加门农发动战争,但无论是帕里斯还是阿加门农,都是大英雄,基本没有谁对谁错、谁好谁坏、正义和非正义的问题。在古希腊悲剧中,比如三大悲剧作家笔下,作家的个性和价值观也都是深藏不露的,甚至是稀释难辨的。如果有什么错,那也是命运使然。俄狄浦斯没有错,他的父亲母亲也没有错,他们是命该如此,而一切逃脱命运的企图最终都成为实现命运的条件。因此,当时关注的焦点是情节。亚里士多德的《诗学》用了近三分之一的篇幅来讲情节,而且认为情节是关键,位居悲剧的六大要素之首,然后才是人物、语言、性格、场景和唱词。古罗马时期,尤其是在以犹太基督教文化为核心的善恶观确立之后,西方取得了相对统一的世界观,而这种世界观几乎贯穿了整个中世纪。作家的个性和价值取向一直要到人文主义的兴起才开始凸现出来。是谓“人文主义的现实主义”。到了浪漫主义时期,作家的个性得到了张扬,甚至开始出现了主题先行、观念大于情节的倾向。正因为如此,相对于席勒,马恩就十分推崇情节与内容完美结合的“莎士比亚化”。但主题先行的倾向愈演愈烈,许多现代派文学作品则几乎成了观念的演示。情节被当做冬扇夏炉而束之高阁。于是文学成了名副其实的传声筒及作家个性的表演场。因此,观念主义、形式主义、个人主义大行其道。
    同样,文学的主观空间呈现出令人困惑的悖论式发展态势。一方面,文学(包括作家)的客观空间愈来愈大(从歌之蹈之的狭小区域逐渐扩展至整个世界,乃至宇宙),但其主观空间却愈来愈小。比如文学(尤其是人物)的视野从广阔的外在世界逐步萎缩到了内心深处。也就是说,荷马时代的海陆空间逐步变成了卡夫卡式的心理城堡。而今,互联网的虚拟空间义迅速取代了这个心理城堡,从而使人与人的交流变得更加困难。每个人都在自说自话,从而形成了众声喧哗的狂欢景象。表面上人言啧啧,但实际呢?犹如置身于高分贝噪音之中,准也听不清准的声音。于是新的、更为残酷的情况出现了:个人主义恰恰是最符合跨国资本主义发展方向的:没有中心、不分你我。但问题是:没有资本的个人当如何生存?没有民族主义或集体主义,个人主义还有存在的空间吗?所谓有无相生,祸福相依,个人本来就是相对他者、相对群体而言的。这才是辩证法。
    这是从历史的维度看小说。
    当然,也不是所有现当代作家都不屑于情节。就此而论,现当代小说大略可分两种,一种是畅销书式的复古,其中不可或缺的是廉价的悬疑、打斗(包括武侠或骑士传奇,惊悚志怪或哥特式噱头)等等;另一种是较为严肃的继承,如《百年孤独》《我们的祖先》等等。
    加西亚·马尔克斯说过,《百年孤独》的叙事方式是从他外祖母那儿借来的。那么希斯内罗丝呢?她所攫取的,显然是一种更为纯朴,也更为自然的叙事方式。
    《拉拉的褐色披肩》是她的近作,虽然较之《芒果街上的小屋》分明多了一份自信,一份复杂,一份厚重,但叙述依然轻松自如。小说的舞台从小屋挪到了美利坚和墨西哥,挪到了宏阔的20世纪。女主人公拉拉是主要叙述者。她是墨西哥裔美国人,用略带贬义的美国两班牙语或西班牙美国话(spanglish)说,是典型的“奇卡娜”(chicana,男性为chicano)。她操着夹生的西班牙语或美国英语和家人到墨西哥度假。这可是个人家族,祖父祖母生下一大群孩子,或可造就一支足球队;父亲母亲当然不甘示弱,轮到拉拉也已经是老七了。为此,父亲煞是郁闷,因为他还指望超越父亲、造就一支带替补的足球队呢。孩子们一概被按上了绰号,就连父亲的朋友也一个个不是魔鬼,便是水桶呀,兔子呀,公鸡呀,臭鼬呀,狗熊呀,蛤蟆呀,不一而足。
    一大家子,一年一度,浩浩荡荡、吵吵闹闹,从美国杀回墨西哥来。故事就此展开,虽然像科塔萨尔那样分“这里”和“那里”,或“这边的世界”和“那边的世界”,却并没有刻意地在布局和章法上做文章,倒是一味地随心所欲,成就了娓娓道来的亲切和悦然。于是,“小乖乖祖父”和“可怕祖母”的生涩年华,在“可怕祖母”、“靓皮儿姑妈”、“宝贝儿叔叔”等人的观照下从1911年墨西哥革命一直伸展到20世纪中叶;继而是父亲母亲“鹰与蛇”的故事。父亲是性情中人,和他父亲一样,也有点大男子主义的味道,也是一场战争人和参与者,还是杜鲁门将军引以为豪的美国士兵之一。这些个神奇的墨西哥—美国男人情窦初开即爱上了他们的姑娘。当然,与其说他们爱她,倒不如说是爱她的“一双美腿和一个与众不同的屁股”。
    祖父一辈子没进过厨房,被认为是纯爷们。他风流倜傥,为使自己更加男人,不惜满世界寻找秘方。他和一个巫婆似的女人为伍,后者洞识自然,知道万物的用途。但归根结底,她的秘诀在于把男人置于生活的中心位置。用她的话说,“‘唉,我的老天,别犯傻了,做爱时,你必须得用这个。’她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这是没法儿教的。’”
    这让我想起了阿连德,她在“春书”中有过同样的感慨。在这个话题上反思我们的文学传统,会不会让人产生汗颜即文过饰非之憾呢?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写小说也是如此。经拉拉之口,希斯内罗丝貌似不经意地说出了她的秘诀:“事实上,我并没有在讲故事,这只是……一种游戏。我不得不找些乐子聊以自慰,既然是乐子,自然是越俗越好,这会帮助我打发无聊的时光。”换句话说,既然是自说自话,就要说得畅快,说得陶醉。原来如此!当然,她这个“俗”是要加引号的,盖因她家长里短、自说自活的背后渗透着现代女性、现代美国,乃至整个现代文明的困惑。
    正所谓送人玫瑰,手有余馨;送人好书,心有余香,好书当大家分享。
    是为序。
    2009年初春于北京

后记

  

    2006年,一本叫做《芒果街上的小屋》的小书在图书市场上掀起了一阵波澜,一时之间,“芒果热”遍及大江南北。在阅读领域,本人天生反骨,越是流行的东西,越是敬而远之,无奈,这种阅读观也是图书市场的商业化浪潮给逼出来的,那是一种谨小慎微,生怕被“忽悠”的心结。也许,读书人内心深处总有那么一点冥顽不化的清高吧。2007年年初,浙江文艺出版社的曹洁女士来电话,说想请我译一本书。知道吗?就是《芒果街上的小屋》那本书的作者。哦,又是一部跟风之作,这是我的第一个念头。收到样书(Vintage出版社2003年平装本),发现封面上赫然写着“桑德拉·希斯内罗丝——畅销书《芒果街上的小屋》的作者的最新力作”,看来美国人也未能免俗,这是我的第二个念头。
    2008年清明时节,终于把这部四百多页的鸿篇巨制译完了,掩卷回首,竟也生出些许感慨。作为译者,模模糊糊地想到了萨特的一出戏(《死无葬身之地》),几位革命者被关在了同一间牢房里,于是,每个个体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以及自己与他人之间的生存关系。事实上,在将近一年的光景里,当译者不得不与作者同居在“一个狭小的牢房里”,我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重新构筑与作者的关系。说白了,书译完了,你对作品和作者是怎么回事儿也就了解得八九不离十了。当然,同萨特的牢房不同,这之间并不存在“背叛”与“出卖”关系,至多是一个译者与作者之间的“互文”过程。
    最终,我得出两点结论:《拉拉的褐色披肩》并不是一部跟风之作;桑德拉·希斯内罗丝的创作态度远比我想象的严肃得多,就创作的深度和广度而言,这本书绝对称得上一本“野心十足”的大作。
    首先,这本书的题目就很有意思。原文书名叫Caramelo,这个词在西班牙语里是“焦糖”或“糖果”的意思,一提到这个词,拉美人就会很自然地想到一种淡咖啡色的奶糖。在本书中,这个出现次数最多的词具有双重涵义:一是对“糖果”本身的深层次解读——尽管个人境遇在历史的更迭中会有酸甜苦辣之分,但是对于书中的主人公而言,回忆本身总是像“糖果”一样充满甜蜜;二是对这个词的“指代性”解读,事实上,本书大部分地方指的还是这种糖果所代表的颜色,一种墨西哥女人常戴的大披肩的颜色。可以说,墨西哥传统的“披肩文化”也是贯穿本书的一条创作主线。
    在我祖母生活的那个年代,全共和国的女人——无论贫穷还是富有,丑陋还是美丽,年长还是年幼——都会拥有一条自己的披肩。上等披肩都是用地道的中国丝绸制成的,这些售价不菲的丝绸是如此珍贵,以至于女人们会想方设法用这样一条披肩当做嫁妆,而且,当她撒手人寰时,她还会把披肩当做裹尸布带进坟墓。当然,可以在市场里轻易买到的,大都是些廉价的棉制披肩。丝织披肩要同最好的衣服搭配——照人们的说法就是“过年的打扮”,而棉制披肩可以用来背孩子,或者,也可以用来轰苍蝇。去教堂礼拜时,要用披肩遮住头以示虔诚。华丽惹眼的披肩可以缠绕在头发上,同时配以花朵和银饰。最古老,最柔软的旧披肩可以在床上(睡觉时)戴。总之,一条披肩可以当摇篮、雨伞,或者(女用)遮阳伞使,也可以当采购篮子用,或者,给孩子哺乳的女人也可以用它来遮挡自己那对“爬满”蓝色静脉的奶子。(第21章)
    祖母把那条大披肩横铺在床上,披肩的宽度甚至超过了床面。真是一条漂亮的披肩,就像一头如波的长发。祖母把玩着那些已经编完的流苏和尚未编完的缕缕线头,她先用手指把花穗穗拉直,然后又在上面轻轻地摩挲着。这会让她平静下来,当她紧张不安的时候,这种做法尤其灵验。事实上,这是一种无意识的举动,就像有的女人会不由自主地把头上的辫子编了又解,解了又编一样。接着,祖母开始用一把老牙刷梳理流苏。她一边小心翼翼地拂拭那些尚未完工的绳结和穗饰,一边浑然不觉地哼唱着小曲儿。最后,她用梳子和指甲刀把参差的线头修剪齐整。做完这些,祖母把珍贵的大披肩捧在怀里尽情地嗅着。她曾用迷迭香熏烤过披肩,所以,这些年来,披肩始终散发着淡淡的芳香,她对自己的做法很是满意。(第53章) 《拉拉的褐色披肩》故事并不复杂。每年夏天,塞拉娅·雷耶斯(“拉拉”)一家——叔叔、婶婶、父亲、母亲,还有拉拉的六个兄长——都会分乘三辆车进行一次乱哄哄的旅行。他们从芝加哥启程,驾车前往墨西哥城度暑假,那里是他们的“小乖乖祖父”和“可怕祖母”的家。一路之上,拉拉力图在兄弟们的聒噪之外寻找另外一种声音;她尝试理解自己身处何方,究竟是在边境线的哪一边。对于家族生活,拉拉是一个精明的观察者。但是,当拉拉开始讲述发生在祖母身上的故事,寻找是什么原因导致祖母变得如此可怕时,祖母则指责拉拉的描述夸大其词。转瞬之间,对家族中几代人身世的讲述演变成了一场“追溯历史”的喧闹之旅,于是,真实与谎言就这样交织在生活之中…… 在父亲床头上方的那幅照片里,我们都还是小屁孩儿。我们是阿卡普尔科的小屁孩儿。而我们永远都是小屁孩儿。在父亲眼里,我们只是照片上的小屁孩儿。(第一篇引言) 那年夏天,有三辆赊来的汽车——“胖脸”叔叔崭新的白色卡迪拉克,“宝贝儿”叔叔的绿色大羚羊,父亲的红色雪佛兰旅行车——正奔驰在前往墨西哥城的路上,那里是我们的“小乖乖祖父”和“可怕祖母”的家……(第1章) 清清爽爽的文字,简简单单的叙述,《拉拉的褐色披肩》具备了所有好故事应该具备的元素。然而,令我着迷的并非故事本身。好比赝品与真迹之分,有趣的故事并不等于有价值的故事,读者永远看重故事背后的东西;换句话说,故事的“言外之意,弦外之音”才是激发读者深层次阅读快感的动力。在这一点上,希斯内罗丝驾轻就熟的创作手法令人折服。 开篇,作者就用她那半真半假的诚实跟读者玩起了捉迷藏。 坦白说,这些故事只是故事而已;它们有点儿连贯性,又有点儿零七碎八。但是,将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就变成了一种新事物。我已经虚构了我不知道的事物,而且,我仍旧用夸张的笔触和善意的谎言讲述着家族的悠久历史。如果说,在虚构故事的过程中,我无意中碰到了真人真事,那么,请您多多包涵。 写作的过程,也是发出疑问的过程;至于答案是真实可信还是纯粹戏说反倒不那么重要了。最终,当所有的一切都逝去的时候,人们记得的也只有故事。真实会像一幅廉价绣花图案上暗淡的蓝墨水一样渐渐褪色。(开篇引言) 在本书第二篇,作者再次重申—— 那时,我还是地上的一撮泥土……这正是我们开始讲述一个故事的动机所在,早在我们出生前的岁月,故事就已经发生了。我们曾经出于泥土,我们也应该回到泥土。尘归尘,土归土。我们额头上的那个“圣灰星期三”十字架提醒我们,这些全都是真的。 长久以来,我一直认为我最初的“存在意识”是从跳过一把扫帚开始的。我记得那栋房子,我记得透过窗户的阳光,飘浮在空气中的闪着点点亮光的微尘,以及挥舞扫帚打扫卫生的某个人。地板上有一堆儿尘土,我从这堆儿土上跳了过去。双脚越过一堆儿尘土,世界就此拉开帷幕。 当我还是地上的一撮泥土时,也正是这些故事开始之时。事实上,早在我所生活的年代之前,这些故事就已经发生了。在此,我会把我听到的或者不曾听到的故事逐一道来,就我所知道的方式。仅此而已。那个时候,我还是空气中的“一粒尘埃”,我兴高采烈地旋转翻滚,闪闪发光。(第二篇引言) 纵观美国文学及西班牙语系的拉美文学,写家族历史的作品不在少数,写少女成长历程和女性意识觉醒(你甚至能隐隐嗅出本书中所流露出的“女权主义”思想)的作品也很多,写移民社会及“文化冲击”(culture shock)的作品更是不胜枚举,然而,将这三大主题如“墨西哥披肩”般巧妙地编织在一起而不露痕迹的作品就属凤毛麟角了。这也是这本书令我印象最深的地方。它具有史诗般的特质但不是史诗,因为仅从文字描写来看,它太轻灵了,似乎不足以支撑史诗那宏大的叙事场面,然而,它的主题却一点都不轻松;它是现实的,但又不乏拉美文学的魔幻色彩;它的语言是真诚的,不需要读者去费心解构,然而朴素语言所传达的信息却大有深意。总之,它有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谐谑,既非传统,也不是后现代,就这本书而言,我认为它“具有一种举重若轻的厚重感和历史沧桑感”。也许,这就是“希斯内罗丝标志性的写作手法”(the art of story-telling with Cisneros’s trademark)吧。 很久以来,我就认为墨西哥国旗上的鹰与蛇正在打架——而且我认为那是美国和墨西哥在打架。后来,更久的时间过去了,我认为鹰与蛇说的就是母亲和父亲的故事。 在我的记忆里,他们打了很多次架,有大打有小打。大的通常都和钱有关,因为这边的墨西哥人和那边的墨西哥人免不了要比较一番,尤其是在前往阿卡普尔科的旅途中。(第三篇引言) 正如“纽约时报书评”所说的那样:“这是一部欢快得泡沫四溢的美国小说……既充满深情,又不乏怀疑论者的老于世故,俏皮话俯拾即是,这就是那种在严肃文学和通俗读物的界限之间穿梭自如的小说。” “这本书带给我的另一个强烈感受,就是其浓郁的自传色彩。这并不奇怪,在创作过程中,作者多少会将自己的影子投射到自己的作品之中,希斯内罗丝也是沿着虚构与现实的文学长河一路游过来的,从这一点来看,作者又是传统的。2002年《拉拉的褐色披肩》出版后,作者在接受文学网站“identitytheory.com”采访时直言:“事实上,我很认同作品中的人物可以在现实生活中找到相对应的原型,当然,根据真实人物改编的作品并不等同于自传。你会在很多书上看到这样的声明‘本书情节及人物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云云……’,我并不相信这样的声明。在这个世界上,带给我们感动的人很多,尤其是我们深爱着的那些人,所以,当我们从事艺术创作活动时,我们无法不将这些人物在自己的作品中描摹出来。我觉得我正在对自己的生活进行抽丝剥茧般的拆解,那是一些真实的回忆,同时,我又不拘泥于这些回忆,我用这些回忆编织起了新的情节,所有的情节都是因创作而来的。即使人物不存在也没有关系,因为人物会从真实记忆的茧壳中被抽离出来,我所描写的‘墨西哥之旅’大概就来自这种回忆。而阿卡普尔科打架的情节,还有搬家到圣安东尼奥的情节则纯粹来自我的想象。”在这次访谈中,作者还说了这样一段话:“我正在创作一些完全新鲜的东西,我不会再写一部《芒果街上的小屋》式的作品。如果我想写的话,我在好几年以前就写了。我不想做以前做过的事情,在创作上,我真的很想把自己推向一个没有章法可循的境界。在那种状态下,我甚至不知道如何应付自己的想法,我只知道自己的思维会追随那一闪而过的灵光而去,随后,我又会沉寂在黑暗之中。我觉得我基本上仍处在黑暗之中,这本书正是我的一次创作实践。”作者的话说得有些沉重(除了自谦,还因为当时的美国正处在“9·11事件”的恢复期),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本书并非《芒果街上的小屋》的跟风之作。 译者好比传声筒,其职责在传话,而不在于发表意见。所以,上面的文字算不得评论,姑且算做一点小感受吧。文学翻译是当今社会中为数不多的清贫寂寞但总得有人来做的工作,好在还有个把“多一分理解”的人存在。记得已故作家王小波先生曾说“假如中国现代文学尚有可取之处,它的根源就在那些已故的翻译家身上。我们年轻时都知道,想要读好文字就去读译著,这是我们的不传之秘……”。我相信,他的话里绝对没有“忽悠”的意思。对于翻译工作者而言,这多少也算得上一种自勉与慰藉。在此,我要特别感谢北京大学西班牙语系的丁文林教授,若非丁先生拨冗相助,译者是很难应付那些百科全书式的“墨西哥—西班牙”方言的。原稿同时,我也要感谢本书的责任编辑柳明晔、钱建芳女士,以及友雅小姐富于艺术气息的装帧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