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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雪文学回忆录(精)

  • 定价: ¥58
  • ISBN:9787218118383
  • 开 本:32开 精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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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折扣:
  • 出版社:广东人民
  • 页数:261页
  • 作者: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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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7-08-01 第1版
  • 2017-08-01 第1次印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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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

  

    残雪,本名邓小华。1953年生于长沙。残雪由外婆带大,外婆在她七岁时因饥饿而死。《残雪文学回忆录(精)》收录了作者的文学回忆代表作。全书叙事风格,有点点滴滴的回忆,有灵动的随笔,有随心所欲的创作谈,有坦诚的对话访谈。残雪说,写作就是一种表演和突围。全书放言无忌,指点文学江山。

内容提要

  

    《残雪文学回忆录(精)》收录了当代著名作家残雪关于文学创作的反思以及在文学创作道路上对人生、社会和历史诸问题的思考,体裁涵盖回忆性的随笔杂文、创作谈、访谈、序跋等等。全书共分“灵感之源”“残雪文学观”“残雪访谈”三部分。

作者简介

    残雪,本名邓小华。1953年生于长沙。残雪由外婆带大,外婆在她七岁时因饥饿而死。
    残雪小学毕业(即“文革”开始)即失学,做过铣工、装配工、赤脚医生、代课教师等等与文学无关的工作,历时十年,后又自学缝纫,和丈夫一起成为个体裁缝。1985年1月残雪一次发表小說,至今已有600多万字作品,被美国和日本文学界认为是20世纪中叶以来中国文学很具创造性的作家之一。
    残雪是作品在国外被翻译出版最多的中国作家之一(共30本翻译成各种语言)。她的小说成为美国哈佛、康乃尔、哥伦比亚等大学及日本东京中央大学、日本大学、日本国学院的文学教材。2008年,残雪多篇作品被收入日本大型丛书系列《世界文学全集》出版,是入选的中国作家。
    代表作有《山上的小屋》《黄泥街》《五香街》《苍老的浮云》《最后的情人》等。

目录

·灵 感 之 源
  扮演
  本能
  不可能的戏
  锤炼
  从染缸里突围
  达吉娅娜
  地底的图案
  恶魔
  飞翔的黑色大氅
  愤怒
  封闭与敞开
  高潮的平台
  古松
  光感
  “好的故事”
  交流的冲动
  《金发公主》和《牛虻》
  空房间
  冷静和勇气
  里面
  灵动与滞重
  逻辑
  美翼
  内心生活的三个层次
  脑海空空与深渊开掘
  企盼奇迹
  三维画的境界
  生长
  文字的森林
  我和我的小黑房间
  无中生有
  严肃书籍
  异质生存
  隐没的梦乡
  直觉
  状态
  追求极致
·文 学 观
  什么是“新实验”文学
  我的短篇小说观
  我心目中的伟大作品
  期待同谋者出现
  一种特殊的小说
·对 话
  追求逻各斯的文学——与格里菲斯对话
  答美国《渐近线》杂志问
  答《灵魂的城堡》译者近藤直子问
  文学需要哥白尼式的革命——与郑小驴对话
  中国当代作家的自卑情结——与湖南佬对话
  答共和联动图书有限公司问
  答《深圳商报》魏沛娜问
  答记者刘炎迅问
  与刘雪明对话
  与河西对话
附一:残雪其人其事
附二:残雪著作年表

前言

  

    我从三岁的时候起就热衷于表演。但是在我小的时候,那种表演是很特别的——我在脑海里进行表演。因此没有任何人知道我所上演的戏剧。
    有时候,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时,我就开始表演了。我家里起火了,到处是烟,而我外婆生病了,行动不便,我搀扶着她,同她一道跑出了房间。我们两个人多么快活啊!
    有时候,在半夜,一只老虎在后面追我。我跑啊,跑啊,跑得喘不过气来。然后我闭上眼睛,对自己说:“跳!”我真的从悬崖上跳下去了。但我知道我不会死。当我醒来时(我总是在关键时刻醒来),我发现我活着。
    我上小学的时候到了。我的老师是一位很穷的年轻男老师,他的外貌不好看。似乎没有年轻女人乐意嫁给他。我坐在教室里听他的课,但我在走神。我想帮助他,使他快乐。有一天,我写了一篇很漂亮的作文。作文写得如此之好,以致在学校里引起了轰动。人们相互询问:“她是谁的学生?”“文老师的学生!文老师的学生!”文老师和我多么快乐,我们去操场上散步。我们说呀说呀……当然这种事在真实生活中并没有发生。
    当我长大起来时,那些表演就持续得更久,情节更复杂了。
    到了十三四岁,我就开始读小说与科幻小说了。有些书籍很不错。读了小说后,我很想爱上某个人。但哪里有人可以让我爱?我家很穷,当局已经让父亲去劳动教养了(在图书馆做清洁工)。平时,当我外出遇见别人时,大部分人都给我白眼。此外,我已经失去了上学的机会!
    所有这些意味着我只能同周围的两三个女孩有来往。于是,大部分时间我都呆在家里。我每天去一个小食堂买饭回来吃,一天两次。一天(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我从食堂回来时,看见一个健康的男孩在操场上打篮球,他看上去比我年纪大一点,我觉得他很漂亮。我的脸因为害羞而涨红了。当然,他根本没注意到我——男孩们总是那样的。到了夜里,躺在黑暗中,我开始表演我和他的“邂逅”。我是如此的兴奋,我们在一块的情景反反复复地出现。我设计出种种的情节,在这些情节里,我和男孩总是面对面地在交谈着。
    我的天堂生活延续了整整一个夏天。我每天都要经过操场,我仔细地倾听跳动的篮球发出的响声。当我倾听时,我不敢朝那个方向转过我的脸,我必须装作我一点儿都不注意他。他是多么敏捷而有活力啊!他的身体多么美!昨夜我还同他一块在公园里呢。我们坐在草地上,看鸽子从天上飞过。像那个时代的所有少年一样,我们不敢相互触摸,我仅仅用目光触摸他。
    时间飞逝,有一天,他不再出现在操场上了。他永远不再出现了。但我的表演又延续了一年。
    我直到三十岁才开始写作。那之前我做过“赤脚医生”,街道小工厂的工人,还当过代课教师。我成为作家之前的最后一份工作是个体裁缝。我为什么学习做服装?一个原因是我和丈夫都想赚钱来养活小孩和自己。最主要的原因却是我要更多一点钱来维持我的写作——表演。表演是我从孩童时代开始的理想,我从未有哪怕一瞬间忘记这件事。我丈夫支持我实现我的理想。时间就是金钱。
    我们俩同时开始根据裁剪书学习裁剪和缝纫。我们每天从清晨工作到半夜。半年之后,我俩成了裁缝。我父亲的那套房子变成了我们的工场。我们甚至雇用了三个帮手,不久就开始赚钱了。那是1983年。在城市里,那时只有少数人干个体户。但我们成功了。
    就在我们成功的同一年,我开始在缝纫机上写小说。有一件奇怪的事发生了,这就是,我发现我在写小说时不需要事先思考情节与结构,不论是很短的还是较长的作品都一样。我只要一坐下来就可以写,从来不“考虑”如何写。白天里,顾客来来往往,总是打断我的写作。我的时间是破碎的:十分钟、十五分钟、最多半小时。到了晚上,我那四岁的顽皮的儿子几乎占去了我的全部时间。然而就在这些十分钟、十五分钟、或半小时里,我居然写出了一个小长篇——我的处女作。作品中的情节十分连贯,是一个完美的整体!
    我是如此的吃惊,我没料到我能够做到这样:当我想要表演时,我就表演;当我决定停止时,我就可以停止。但事后我又可以随时回到那种意境,这是多么奇怪的事!我想也许我有点像古代的诗人,他们喝着酒,到野外的风景中去写诗。就好像他们想写就能写。但我又不完全同他们一样,因为好像有种逻辑的力量在推动我的笔,我写下的任何词或句子都是“正确的”,不可能犯错误。所有的情节与对话都是那么贴切,那么美,正如我孩童时代的那些表演!同那时的唯一区别是,现在我的表演是更加头脑清醒,内含着更大的决心了。
    也许我就像美国的舞蹈家邓肯,我的表演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事,不需要事先设计。当我不再需要为金钱操心时——那是我创作了五年之际——我就给自己定下了一条规则:每天创作一小时。这个时间通常在上午(有时也在晚上),当我跑完步之后。刚好一小时,不多也不少。无论我是写短篇还是长篇,我总是提笔就写,流畅地写完一小时,之后便不再作任何修改了。在写之前我只需要想一两分钟,第一个句子就会出现。第一句带出第二句,然后第三句……啊,我多么快乐!
    写得越多,我越想写。我的小说王国变得越来越大,它的边界向各个方向延伸。我渐渐地明白了,这是灵魂和肉体交融时的舞蹈,这种舞蹈是停不下来的,永远停不下来。我身上所发生的另外一件事是自从我开始正式的表演之后,我的个性发生了大大的变化——我变得越来越明朗了。我一贯热爱世俗生活,而现在,我对生活的爱愈发加深了。每一天的日常活动都变得如此美好:在厨房里做饭,在房间里打扫卫生,洗衣服,帮助儿子完成家庭作业,去菜场里买菜,举着雨伞在雨中跑四公里……我的日常生活获得了完美的节奏,我的身心充满了活力。我感到我过着一种双重的生活。我的日常生活给我的表演生活提供能量,我的表演生活给我的日常生活赋予意义。我深爱这二者,实际上我将这二者看作同一件事的两个方面——直到今天我还是这样看。
    有时我会回忆我孩童时代的表演,于是我会问自己:为什么会发生表演?为什么只有它们能给我带来最大的快乐?后来,当我渐渐变老时,我就知道了答案:这是因为我想要活得充分,因为我想要我的身体和灵魂一道起舞。我是大自然的女儿,一个如此灵敏的女儿,甚至在不到三岁时就听到了母亲的呼唤——那呼唤来自黑暗的深渊,很少有人能够听到它,而我听到了。当我成年时,这种特殊的能力却给我带来了巨大的责任感和义务感。
    在我的写作生涯中,我有过这样的经验:这就是除了我自己以外,还有一些人在他们年轻的时候也听到过大自然的召唤,但他们没有聚精会神地去聆听这种声音,所以他们错过了它,再也听不到它了。举例说,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中国,有几位作家写出了非常美丽的实验小说,但三四年之后,他们都转向了传统的写作。对于一位作家来说,要自始至终全神贯注于这种特殊的表演活动是非常困难的。世俗生活中的诱惑太多了,如今一位著名作家想要获得金钱和名声是很容易的——只要抛弃实验创新,选择现实主义讲故事的老旧方法,或尝试写电影和电视剧。几乎我所有的曾经的同路人都选择了那条宽敞的大路。
    然而我相信我自己是不同的。从一开始我就只为理想而写作。那么对于我,理想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呢?我认为应该这样:每天表演一次,决不无故停演;读美丽的书籍;享受日常生活——性,美味的食物,舒适的衣服,锻炼身体。简言之,我要使我的生活总是快乐,使我的心灵和肉体对于世界充满好奇心。那也意味着我必须保持身体的健康。钱是重要的,因为它能买到时间,延长我的生命(我有严重的风湿病)。但我总是懂得我要过一种值得我过的生活。
    我为自己感到自豪,因为我这种表演需要很大的才能和勇气,很少有人能像我这样持续下去。对于我这类作家来说,灵感并不是唯一的,除了灵感,你还得具备一种强有力的理性能力,因为你必须进行一种特殊的思考,这种思考不是通常的推理,我将其称之为“物质性的推理”。也许这听起来有点神秘,但看看我每天的表演以及我孩童时代的表演吧,也许你会获得一些线索。
    “物质性的推理”不仅仅是思索,它更是实践。那也是为什么我将它称之为“表演”的原因。在表演的氛围里,当你运动你的肢体时,你的行动遵循着严格的逻辑性,你通过你的感觉体验到逻辑的结构。你越进行实践,结构就呈现出越多的形式。就我的经验来说,假如你渴望看见那种结构,你就必须经常进行操练。如果你对自己放松了,很可能一两年内那结构就会完全消失。这种事发生在我的两三个同行身上。当他们年轻的时候,他们在实验小说的创作方面才能都很高。我想,大自然对于人类是公平的,它总是给予你自己配得上的礼物,而一些人于不知不觉中将它丢失了。
    2015年,我六十二岁了,但我依旧充满了灵感。所以我对大自然充满了感恩。如今,除了一年参加一两次文学活动,我几乎每天写作。写作给我带来强烈的自信,使我的身体保持健康。我感到我的生活正在变成某种音乐。每天早上我睁开双眼,我都看到太阳以不同的方式升起。对于我来说,每一天都是崭新的一天!
    白天里,我通常研究西方哲学和文学。到了晚上八点左右,我就表演一次(十年以前我将表演的时间改到了晚上),表演持续一小时(大约写一千字),但有时四十五分钟就够了。我看着笔记本上写下的词和句子(从一开始,我就是将小说写在笔记本上),发现它们是如此的整洁。而在平时,当我签合同或写信封时,我的书写总是很丑陋,而且经常写错。我所有笔记本上的手稿的字迹都是清晰而又有韵律的,错误极少。它们构成美的整体。当年,在开始的时候,我并不知道我能这样写,是大自然赋予了我这种能力,它让我进行美丽的书写。实际上,我一年比一年老,当我书写时我的手会发抖,但只要开始表演,词语和句子就仿佛听到了召唤,变得充满了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