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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的缘分(刘觉越剧生涯回眸)/中国记忆文库

  • 定价: ¥68
  • ISBN:9787542663955
  • 开 本:16开 平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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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出版社:上海三联
  • 页数:30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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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

  

    和上海市文联之前组织编撰、业已出版的数十种沪上表演艺术家自传性质的谈艺录不同,《角色的缘分(刘觉越剧生涯回眸)》是作者数种类型文字作品和资料的合集,不仅有自传,还包括日记、读书笔记、听课笔记、创作手记、采访录记、游记、人物纪事、艺术评论、散文、诗歌等。这些文字积累的时间长达半个世纪,以非线性、多角度的方式呈现给读者。作为一名长期从艺、用心塑造过优秀舞台形象的戏剧演员和曾经的艺术管理者,作者以其经年养成、个性独特的思维方式,从不同角度观察分析,采撷铺陈,抒发胸臆,从心所欲而不逾其矩,试图与读者分享甘苦自知的从艺体验和弥足珍贵的成长经验,以及对人对事的认知。这个年假,笔者在靡靡春雨的陪伴下,品读等待三年的书稿清样,每每被作者高密度的思绪、彩绣样的心裁、唱词式的叠奏所牵引,入胜入脑,学有所获。

内容提要

  

    《角色的缘分(刘觉越剧生涯回眸)》是上海文艺人才基金会专项基金资助项目,是新中国第1代越剧男演员刘觉如何成为一个杰出表演艺术家的真实记录。几十年的舞台生涯刘觉演过的剧目和角色不计其数,他扮演的许多角色都已成为经典。其中“评雪辨踪”吕蒙正,荣获上海市首届青年汇演表演奖,“三月春潮”周恩来荣获文化部国庆三十周年献礼演出二等奖,“鲁迅在广州”鲁迅荣获首届上海戏剧节表演奖,“午台姊妹”唐经理荣获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奖配角奖。
    本书史料翔实,年代跨度长,实践理论相映。文中涵盖艺术传承、艺术创造、艺术探讨、艺术交流等方面的实践经验,展现建国后经戏曲学校严格培训的第1代越剧男演员刘觉的角色缘分、艺术生涯,以及越剧走向国际的实际经历,对当今如何繁荣戏剧舞台确有特殊借鉴意义。

作者简介

    刘觉,第一代越剧男表演艺术家。国家一级演员。中国戏剧家协会理事。自2006年起任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奖评委。1940年生。1959年毕业于上海市戏曲学校后进入上海越剧院。1960年随袁雪芬院长赴北京参加梅兰芳先生主持的表演艺术研究班学习。几十年舞台生涯演过的主要剧目和角色有:古典剧目“西厢记”张珙、“彩楼记”吕蒙正、“盘夫索夫”曾荣、“桃李梅”颜文敏;现代剧有“三月春潮”周恩来、“鲁迅在广州”鲁迅、“舞台姐妹”唐经理;电视剧有“柳柳州”柳宗元、“沈寿”张謇等。其中“评雪辨踪”吕蒙正,荣获上海市首届青年汇演表演奖,“三月春潮”周恩来荣获文化部国庆三十周年献礼演出二等奖,“鲁迅在广州”鲁迅荣获首届上海戏剧节表演奖,“舞台姐妹”唐经理荣获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配角奖。率团赴法国演出荣获勒阿弗尔荣誉公民证章。还从事导演、剧本创作、理论探讨。历任上海越剧院青年团长,艺术副院长,艺术室主任等职。还是上海戏剧家协会会员、上海电视艺术家协会会员、上海诗词学会会员。

目录

代序阑珊灯火意未回(宋妍)
序(方立平)
故乡思绪
从艺越剧
  越剧蜚声始苏
  上海是个好地方
  “华山”宝地
  始唱越剧
  “勿要唱戏”
  如临神仙
  走山乡进京城
  随雪探梅
  喜见荷塘开并蒂
  首访香港
  俞丝袅绕
  风雨过后春色浓
  三月春潮
  惊艳《西厢记》
  吕蒙正贫困寒窑
  演鲁迅
  《戏剧艺术》访谈录
  对话自我
  台上台下融一家
  越剧的“乳娘”和流向
  玉兰皎洁
  欣喜俞门又逢春
  法国访问演出日记
  凤舞翩翩
游记
贡多拉的蝴蝶
莎翁故土
诗词采撷
高峰演艺
  小引
  优孟之演
  珠帘玉秀
  马伶志向
后记

前言

  

    最后一次通读完刘觉先生的这部《角色的缘分》清样,我很想说:这真的是一部难得的“史料”。
    作为新中国诞生的第一代越剧男演员,从他被“稀里糊涂”选为“苗子”从而必须承担某种“使命”开始,他所需记载的必然也应是一段全新的历史。因此,刘觉先生的“自述”中虽不会有如“舞台姐妹”中记叙的女演员为生存而学戏、唱戏,在恶劣的社会环境下的“自生自灭”,而更多了在一个新时代到来后,一个国家的“新艺术”如何启动;引领整个戏剧界的“袁氏越剧改革”如何得以深化;像俞振飞这样的“局外人”又是如何“跨界”地加以关照;整个社会是如何“集体主义”地“劲往一起使”地推动着人才培植的实践与思考。在那个时代的格局下,刘觉就像一个“新兴的细胞”,一盘新格局棋盘上的“眼”。如果可以这样来随刘觉先生一起“回眸”并试着作一点研讨的话,那这部《角色的缘分》便又具有相当分量的文献性价值无疑了。
    我不知道这样表述是否对:作为已有杰出成就的越剧艺术表演家的刘觉先生,本身就是“袁氏越剧改革”过程中的杰出成果。如此,我又以为,如要“读懂”刘觉乃至这部《角色的缘分》,不了解袁雪芬启动的“越剧改革”是不行的。我本人为了更透析清楚刘觉先生艺术行为的历史价值,专门查阅了许多有关“袁氏越剧改革”的资料,对此有了些理解。
    将“编、导、音、美”整体性引入越剧和“男女合演”应该说是“袁氏越剧改革”的两项最重要的举措。
    前一项产生在1940年前后。它的形成过程袁雪芬院长在文章中有过多次总结。她从11岁正式学唱戏,满师后加入戏班子。后到了上海,因“看了一些比较好的话剧、电影,如《文天祥》《雷雨》《日出》《居里夫人》《茶花女》等,感到这些题材反映了社会生活,演出时还有舞台布景,很逼真,表演上也是真实的、自然的、严肃的”,就想到“话剧能这样,越剧能不能这样呢”?但反观当时的中国戏剧,如上海旧舞台演出的都是一些京剧连台本戏,“都很荒诞”;而越剧也多半是“幕表戏”,没固定剧本和舞台布景及规定的服装,演员可上台“自说白话”,戏可长可短,“台上台下还随便对讲,讲一些不三不四的话”。这种草率和庸俗的舞台作风,地痞流氓、小报记者进进出出,“打闹的、赌钱的都有”。她表示“我真厌恶这生活”。故而当她逃回嵊县老家养病,一些老板找上门来时,袁院长俨然提出条件:“要演出,就得改革”。
    袁氏改革是要对一个剧种在整体上作次革新,她提出:戏班子“要建立艺术制度,要聘请专职编导,要演固定的剧本,要有正规的舞台布景和服装,要用油彩化装”,等等。当老板推托编导人员工资无法解决时,她当即表示“我演主角情愿只拿三四流演员的工资”。(见袁雪芬答读者问:《艰辛喜乐话越剧》)经过三四年的努力,越剧展现了新面貌。1946年《祥林嫂》的推出,更是从艺术到思想内容上都震动了整个戏剧界。越剧在“本体”上凸显了:既在表演上“具有生活的真情实感”(学习了话剧),又在“台步、圆场、水袖等”都依然带有戏曲表演的程式美(学习了昆曲)——业界流传这么句话:话剧与昆曲是越剧的两个“奶妈”。而袁雪芬本人和徐玉兰等一代大家在实践中总结出既与作曲紧密合作又坚持亲自写唱腔,从而让越剧产生了许多动人而优美的传世流派唱段。
    昆曲泰斗俞振飞先生当时就撰文发表过感叹:“上海绍兴戏勃然而兴,据闻营业状况,几有夺京剧而上之概”,“去年冬季,遇到许多朋友谈起袁雪芬女士领导的一班剧团,在九星大戏院出演,所演各剧均经名手编导,与原来越剧迥不相同,并且加用布景灯光”,“我即托人购票。记得听的是一出古装剧《红粉金戈》。听过之后,使我惊异到,越剧进步之神速,实非意料所及”。(俞振飞:《从研究地方剧而聆到袁雪芬》,1945年3月)
    所有这些“袁氏越剧改革”第一波浪潮的成功,为后来“男女合演”中走进越剧艺术殿堂的刘觉一代提供了一个新的艺术制高点和最佳的成材养料。
    1950年代倡导的“男女合演”无疑是“袁氏越剧改革”的第二波浪潮了。
    只是据说关于越剧应保留“女子特色”还是“男女合演”,一直以来(至今)都有争议。这其实就有趣了:该怎么来看待这种争议呢?特别是当我们马上就要打开这部刘觉的《角色的缘分》时,我们又将如何看待这位率先“吃螃蟹”的越剧男性艺术家走过的艺术之路?
    我是边随刘觉先生“回眸”,边做着思考。如论演《红楼梦》,谅很难有人能超越徐玉兰。这说明有一些“柔软性”古装戏仍可“女扮男装”。但“男女合演”诞生又是一种时代使然,他的出现应是种历史必然。因为当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时代崇仰英雄,新时代呼唤“新艺术”,这是很显然的事。男演员较“女扮男”其长处至少有三:一是演起现代戏,真实感更强;二是演起“英雄”来,豪气更浓实,让女子演恐显出不伦不类。我想起在研究西方歌剧史时有一个插曲记忆深刻:三百年前意大利歌剧刚开始时发展“阉人歌手”,结果人高马大的“阉人”扮唱英雄,嗓子却露出超女高音(阉人嗓音像女声),声音与角色身分严重不合,结果每次演出一唱总闹得满剧场观众哄堂大笑。这就坏了艺术的严肃性。第三个因素更重要,新时代要演工农兵,还要演领袖,尽“女扮男”合适吗?因此,“男女合演”的倡导与推行,是与时俱进的必须必然。
    近几日为了对刘觉先生及他成长的时代有个更好的理解,我读了一些文献,发现当年(1950年代)周恩来在指导袁氏改革时说的一系列话就很精到,他在听了袁雪芬对越剧的历史介绍后表示“京剧男演女,越剧女演男,都是旧社会造成的”,还表示“你们完成了历史任务,女演男到你们这一代为止”。当袁雪芬带着刘觉去周总理家,听了刘觉的演唱后马上给予热情鼓励。在1964年一次文化工作会议上,周恩来总理在讲到戏剧要努力反映现实生活时还说:“有些剧种要反映现实生活,就得改革。比如越剧,听说玉兰同志热情很高,准备演解放军,这恐怕不行吧!解放军战士、钢铁工人让女演员来演,总是不行的。”很显然,这不是想不想、能不能演的问题,而是如要演“英雄”,男女合演更真实,而只有“真”,才能更好地体现艺术的“善”与“美”。
    现在对照《角色的缘分》中,刘觉先生详尽地“回眸”了他的几十年“男女合演”的成长历程,以他一路创演了“鲁迅”(《鲁迅在广州》)“周恩来”(《三月春潮》)(甚至《西厢记》中的张生)等经验,确实显示出男演员在演这些角色上的性别优势,使他的整个艺术生涯都成了这段“历史公案”的一个颇具说服力的例证。证明当初倡导的“男女合演”的改革决策的成功。
    而这部《角色的缘分》也因第一次翔实记录了这一实践过程以及展示了男女合演成功的代表刘觉的成长路径和演艺风华,因此也已经成为研究这段历史的最佳读本。
    有心人完全可以从阅读中“回眸”这个精彩过程,并为继续探索戏曲改革提供启示。这也是今天我们能看到刘觉的这部《角色的缘分》而会感到十万分的高兴。
    从文献价值角度看这部《角色的缘分》,有许多值得戏曲同行及研究者关注的地方。笔者关注了下面几点:(一)这第一批男女合演的学生是怎么打造的?(二)刘觉作为第一代“男女合演”代表对传统越剧有哪些“突破”?(三)为什么昆曲宗师俞振飞先生也这么关注刘觉?(四)刘觉的文学书法等综合素养实践对他成为一个出色的表演艺术家有无必然关联?
    (一)第一批男女合演的学生是怎么“打造”的呢?
    关于如何记录这段历史,刘觉先生写作中几次与我讨论,我们觉得应尽可能将回忆细化详写。因为这一段的史料价值极高。细读后我归纳出几条:其一是“不拘一格找苗子”:根据刘觉回忆,原先“招20女40男”,但只在上海招到20男,绍兴招得4男,这样就又想到上“昆曲”故乡苏州补找苗子,而他并没想过要考,纯粹是被好友拖去做“陪客”,最后却被挑上。其二是“广配营养博群戏”:进了训练班,首先就是“不惜工本”让学员多看各地方戏。书中记载了这么件事:适逢华东戏曲会演和昆曲会演,学校竞租了四人一辆三轮车上剧场看戏,“两个班的同学穿着一式海虎绒领的蓝色棉大衣”,“一个班十五辆,两班同往就是三十多辆组成的三轮车队长龙招摇过市;或经淮海路,或过南京路,为市民注目。恐怕是上海滩开埠以来从未出现过的一道风景线”。就这么,很快了解了“锡剧、苏剧、扬剧、淮剧、绍剧、婺剧、闽剧”和昆剧会演中的“各行各当的折子戏”。其三是“各路名师来教学”:仅在训练班和“学馆”,刘觉受教过的老师就有:魏凤娟、竺芳森、吕云甫、沈传芷、筱桂芳、尹汉斌等。其四是“徐派玉兰亲传授”:刘觉男小生,学徐派是最自然的。但徐玉兰老师始终在外演出,最后刘觉被安排随团演出,让徐玉兰老师在演出间隙为他传戏,硬是传授了《评雪辨踪》。徐玉兰大段唱腔声情并茂悲怆动人,让刘觉第一回感受到越剧的魅力如此之大。其五是“安排实验多巡演”:进入毕业实习期时,组织上就安排学员进入越剧院,并组团从浙江绍兴开始,经嵊县、新昌、宁波直至四明山区巡演,几乎演遍每一乡每一村,舞台就是庙台或搭的草台,穷乡僻壤无电灯就点汽油灯照明。一路上,学员打起背包列队成一字形长蛇阵……这真是个好办法。这与后来特别是现时关门学戏的训练方式比,从中是可以悟到不少经验的。其六是“多听大师的良言”:很值得一提的是,袁雪芬院长还曾带着刘觉上北京参加由梅兰芳先生主持的表演艺术研究班学习,有幸听了一大批大师如:梅兰芳、荀慧生、俞振飞、徐凌云、萧长春、姜妙香等的讲课和周杨、田汉、欧阳予倩、张庚、郭汉城、李紫贵、马少波等的讲座。其七是“领袖激励有方向”:由于周恩来一直关注越剧改革,特别是“男女合演”的事,袁雪芬便多次带刘觉去见周总理。周恩来总理的鼓励与指示,让成长中的刘觉对演好“男女合演”,做好“越剧男小生”,有了“信仰般的”决心。其八,在学校里,甚至还“安排两位阿姨帮缝洗日常衣服替换棉被及身体不适时叫三轮车陪同看医生”,“生活供应十分讲究……直至有鲥鱼吃鲥鱼,有明虾吃明虾”。“学校纪律严明,要求严格。对于文化教育的重视,更是以往年代戏曲科班无可比拟的”。
    这正是一个多么完备的戏曲人才训练系统。很显然,这与袁雪芬一代旧社会学唱戏之艰难与恶劣环境有着天壤之别。它显示出一个新时代的优越性,同时,又是很值得现时因把教育也“产业化”,一切向钱看后带来的人才培养困惑对照着反思的。
    (二)刘觉作为第一代“男女合演”代表对传统越剧有哪些“突破”?
    在这部书里刘觉先生是整理出了一个他的排演剧目年表的。所排演剧目很多了。从1954年在华东戏曲研究院演员训练班跟魏凤娟学《盘夫》(饰曾荣)起,到演《三月春潮》《鲁迅在广州》等,总共排演30余部舞台剧目,另有越剧电视剧5部、电视剧5部,还涉足了电影。略分辨,1966年之前主要学的都是传统戏,是重在“传承”。1970年代后,则有大量现代戏。其中因成功饰演《三月春潮》中的周恩来、《鲁迅在广州》中的鲁迅、《西厢记》中的张珙而大受袁雪芬、俞振飞赞扬,显示了他的一个艺术表演高峰的到来。如果仔细读一读社会各界对他的评论赞誉,应该可以看出刘觉先生的贡献:其一是“让越剧剧目在题材上大拓展”,其二是“让演员的戏路子更加宽”,其三是“让演员的男性气质更真实”。
    从刘觉先生表演艺术的特殊成就自然体现出“袁氏越剧改革”的了不起。如果“史学家”(特别是研究越剧的史学家)都能注意到他的这种给现代越剧带来的变化,是应该将之纳入研究课题的。
    (三)为什么俞振飞先生这么关注刘觉?——这个思考也可改成“从俞振飞关注刘觉带来的思考”。
    从第一次听到刘觉先生说:俞振飞校长写给他的信就有二十多封,我就“惊羡”,并一个劲鼓动他将俞校长的信都找出来,完整写入书中。有原件影印,就全部附录。因为这个信息对研究者来说“意味无穷”。因为刘觉与俞振飞的关系,是很值得让人单独研究的。从一人“训练班”,在越剧尚无“男小生”时刘觉先生就说崇拜上了俞校长:他看了俞振飞“扮相俊美,台风飘逸,嗓音甜美,表演真挚,恰如异峰突起”的演出后痴痴迷迷;见到真人后便觉“谈笑间春风拂面,无言时别具神采。顷刻之间,我愕然惘然默然,恍若前世师辈,果真今生典范”,喊出了“俞振飞!神仙中人也”。随后“在身训排中暗暗模仿。平时脸庞表情也使劲往俞师神态上靠”,直至被同学端详着说“僚蛮像俞振飞吓”。
    从刘觉角度说,这是一位昆曲大师“跨界”对他的或鼓励或指导,书中记载不少具体的鼓励与指导,有些还附上影印版,内容丰富,俞振飞先生又擅用小楷写,书法优美,读者可自己查看,笔者不一一引录。这些鼓励与指导对刘觉成才是直接起大作用的。
    但如换个视角呢,从俞振飞先生为何给一个越剧后辈如此关怀上想,我就觉得这个“缘”就更宽了,联动着社会方方面面,包括当初他“陪考”却被选上、昆曲大师俞振飞几十年关注他这个越剧男小生,这证明一个好的时代氛围是没有“门户之别”的,新时代的新艺术,就是应该相互关注,共同支持。文化自信先要做到文化自强,也就是要文化互助。事实上,俞振飞和袁雪芬同代人是这样,俞振飞与刘觉也是这样。如果能很好研究一下这个“俞振飞与刘觉”现象,恐怕对现时的文化建设与人才发展会有推动。
    (四)刘觉对文学创作等综合素养实践对他成为一个出色的表演艺术家有无必然关联?
    综合素养起了重要作用。我就例举与他商讨书稿过程中的几个印象。
    一个印象是:我向刘觉先生约这部书稿是在上海书展上专为沈鸿鑫老师举行的新书宣讲仪式上,乘沈老师在“滔滔不绝”,我与他两人则在嘉宾席上讨论起这一“五年规划”。那次交谈给我留下一个强烈的印象是:“刘觉不俗”!他说到过两件事,一是说他研究戏曲历史,很久远,他想将那些思考也写入;还有他并未以“男女合演”代表人自喜,而是告诉我说,其实女子越剧也挺好,是世界上没有的,世界上纯女子的艺术就某国有一个,纯女子,倒也是个“遗产”。
    另一个印象是:“多才多艺”。当时他说喜爱文学,写过诗、剧本。他见我鼓动他写书,大约是想到“从优孟到……马伶”,这中国戏曲千百年来浩如烟海的文化渊源,内中时空玄转,脉络纵横,真待下笔,又谈何容易。故略有疑虑。我脱口而出“心观”二字。他一听怔了怔,慢慢地对我说:哦,依这“心观”两字好,我有些感觉了。当一晃两年刘觉先生写出第一稿约好见面时,我想起曾说过写幅“心观”书法与他,这时忽然起念写了首七律:《心观——赠刘觉先生》:“一望月如千古事,百朝洞看今夜人。飞云意召心玄客,镇浪来使观海神。地老荒天三界过,诸石卦阵八面伸。漏声幻变穷无尽,更入虚空觉悟门。”意在表述“心观”可意通千古获神鬼之笔。没想仅两天工夫,他便传来首和诗:《步韵方立平先生赠“心观”诗》:“竞喜书香溶月声,深思著文立章人。方行百步寻仙客,苦断真心觅鬼神。一跃华山多年过,三棵玉树映天伸。青春去也纷纷忆,何人欢呼跃龙门。”写得工整,又得情致。其中“三棵玉树”,又正好暗指我们商讨时说定了的,修改时要突出对刘觉一生影响最大的袁雪芬、俞振飞、徐玉兰三位恩师,当时我们称这是这部书稿的“三个支柱”。
    这让我惊讶。后来还知他还创作过剧本,也喜书法。现在的这部《角色的缘分》中就选人了刘觉先生不少的剧本、诗词、游记、散文等(而事实上,就整部书文笔之优美,也堪称是一部长篇散文的)。思虑之下,是可以明白:其实一个专业上成大器者,不能仅靠表面上的专业技能的所谓过硬,这“诗外工夫”,综合素养的历练,也是一点马虎不得的。
    记得定稿后刘觉先生还曾在电话中问我:“书名再帮我想一想好吗?”我回答说“不用了”,因为“角色的缘分”已很准确地给了“定位”:刘觉先生在这部“自述”中记叙的不正是几十年来孜孜以求对每一个扮演的“角色”的“缘分”的求索吗?这部起名为《角色的缘分》的越剧男小生刘觉先生的“回眸”,不也正是为记载下与袁雪芬院长、俞振飞校长和徐玉兰宗师等一路走过来的不平常的“缘分”和一个时代一个剧种的变革与奋斗吗?
    
    2018年7月于海上方寸斋

后记

  

    读书心思,从艺笔记,日积月累,橱藏数叠,回首犹忆,往事历历。
    2014年沪上书市与会发言,幸遇方立平先生,说“你可写书!”我心起波澜一时竟难以应答,只是讷讷地诉说数十年来挂虑着的艺事:“……从司马迁‘优孟衣冠’……到侯朝宗《马伶传》……至今,是可以写吧……,,鼓励之下,作文启发。翻阅笔记,回忆往事,至2015年3月1日始写,不觉两年有余。除从艺篇章外,尚有故乡纪事,展示少年时光。谨置后记。
    唐代诗人贺知章《回乡偶书》一首:“少小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今时读来,别有情致。离苏州,到上海,多年以来,谈吐问无论相识或初识的友人,都会笑着说:“刘觉,依格闲话苏州口音还是蛮重格。”哈哈!自以为上海闲话讲得蛮灵啦,普通话则在平时会议、北京学习、电视剧拍摄中,逐步提高也不差。可是评弹名家听我发言却说:“僚格说话还是蛮‘酥(苏)’格!”这总会勾起我的故乡情思,正是:
    相和日月,最忆家乡。
    秋冬春夏,岁月沧桑。
    忆月
    走进金鸡湖畔乐曲优美的咖啡馆,几乎坐满了客人,正巧窗台桌旁两位青年女士离去,我们要紧坐着这个视野舒展的位置,心旷神怡。在咖啡浓郁的芬芳里,姑苏人对古城往昔联想翩翩,如:春秋以来二千五百多年岁月里,她的美丽,她的忧伤,她的粗野,她的文雅,她的恐惧,她的激昂,她的失落,她的惊慌,她的怨愤,她的无奈,她的积聚,她的忘怀,她的欣喜,她的痛楚,她的细腻,她的粗糙,她的分裂,她的团聚,她的青春,她的衰老,她的哭泣,她的欢唱,她的反思,她的寄望。曾经有多少首诗词吟诵?多少篇文章抒写?多少出戏剧编演?多少幅书画描绘?到如今,南宋留下的平江图还剩下几条巷?几条弄?几条河?几座桥?几幢寺观?几所园林?几个城楼?几段城墙?今天,她又青春焕发!……窗外绿荫摇曳,游波荡漾。
    “你在想什么?”陈颖问我。
    “想苏州过去的……月亮……”
    “苏州的……月亮……你小时候?”
    “是……”
    执杯在手,心中似在品味那幽静古城的融融月色……万里无云,碧空如洗,满月皎洁,映照着柔情似水的清辉,整座古城无一丝儿声息。无论是围城的女墙、昂首的城楼,桥的影、水的纹,黛瓦白壁、梧桐蔷薇,都如在水晶中被凝含似的,和古城里的人一起安睡着。没有风丝儿的夜,怎一个“静”字了得。
    似无动静的月正悄悄地移,移动了每一家每一户鳞次栉比层层叠叠的瓦。无数片的瓦,自古以来写出了一片一横的相同;相同的横,整齐严谨。月光抚着它们的身影,像匍匐潜行的列队士兵,又似条条弧形细流的波,汇成了不息川流。 淡雅的清辉洒落在家家户户的粉墙上,映出了白的色块、灰的陪衬、黑的雨印,随着月移而移着这年华风韵。那高高的墙是大户院落的风火墙,墙的顶沿忽而挺出一株梧桐叶盖,好奇地探视着墙外世界。不高的墙是寻常人家的天井,墙角上伸出几朵蔷薇似的秀姿,飘来一丝微香。 呀!巷尾何处,传出幽咽笛曲?弄中那里,弹拨叮冬弦索?转弯抹角,井栏守拙;岁月厮磨,绳痕如凿。寺观相向,佛道并肃。 河水在无声地流着,流过石条铺就的桥。上桥望去,枕河人家伴随月的涟漪似眠似醉。家家户户的倚水埠头坦露月白,在清风里轻诉捣衣的欢悦、橹声里的吆喝。桥上拾级而下,衔接了小巷曲弄横街直路的铺路石面。那一枚枚人工采凿的铺路石,在月色如水的流动中,仿佛成了溪流中的卵石。每一枚卵石都有自己的模样,如树无一样的叶,人无相同的脸。 忽然踏上一条棱角分明的新砌路段,惊诧它们的本来面目。那些习以为常圆润光滑的铺路石,经历了多少年代风霜雨雪、岁月变迁?脚的行走、车的轮碾?月色安抚了它们的乐天光泽。 月在移,人在行,那密密层层似走不到尽头的铺路石也在行进。 似与不似的房屋窗户,像又不像的小巷细弄,都在月色中时时交融,时时分又;只听到自己的走路声,愈感孤独。偶然回首见得不离不弃的身影,跟着鞋踏在石上的声。 望月,月正前行! 人思月,无论是镜中月、水中月、眸中月、心中月、诗中月,月如……人。 月光总在,时光流逝。心中月色,似霞似雾,似闪似烁。留光驻影,随忆心中映象的月。 万籁寂静。 眠  月 童年时代少有月亮的记忆,那时节睡得很早,好像不开电灯,点燃浸泡在菜油里的灯草芯,便是一盏灯,称之为“油盏头”。后来用煤油灯,小心旋转螺旋杆,调升将要燃尽的棉织灯芯,使之保持燃烧而明亮。要么点白色的“洋蜡烛”,红蜡烛只点燃在除夕大年夜和年初头的春节祭祀及祖辈的祭奠仪式。睡得早不尽是为了省油,早睡早起本是小城的传统习惯,何况正处在中华民族最危险的时候。 两岁后大妹出生了,我独自睡在卧房靠窗延伸的空间,称之为“夹厢”,依据这里大小而定制的小床。苏州卧床一年四季挂帐子,夏天是纱的,冬天是布的。偶尔夜半醒来,窗外月光随着梧桐的影,照在床帐,皎洁幽静,幽静间更为皎洁。斑斓月色,别样景象,朦胧中不识春秋,在月影里又悄悄睡去。 戒  尺 父亲很喜欢我,因为在这个非常时期,我出生前的一位姐姐和一位哥哥都先后在两三岁时因病夭折,母亲说当时尽了最大努力请了德国医生的,也医治无效。所以我的童年时代,头颈里总套着一根红头绳,以示吉祥。父亲的喜爱和重视,请来一位家住木渎的周妈料理家务,可让母亲专注哺育。周妈原是照管刘氏祖坟的坟客农民家属,办事认真是个开心人,一有空暇就抱着我。父爱的更要紧的体现,就是要我早早识字。还记得从周妈胳膊抱我的高度,俯视红木书桌上每天早晨父亲去观前街上班前,从一盒方块字中取出的二枚生字。规定在他傍晚下班回家时须得认读,……面要求,必定允准。到上海白相总是带着她。母亲每谈及此笑嘻嘻地快乐。 婚后的忧患全在孩子身上。第一个女儿三岁急病去世,请来姑苏城内最好医生,医治无效。第二个是儿子,两岁时发病,只是哭叫“肚皮痛!”急邀德国医生亦无法挽救。母亲每忆况景总会叹息不已:“唉!蛮蛮好格,会得生病看勿好。请来仔好医生,也呒不用,唉!” 后来的几番着急,是我患伤寒症,小妹患脑膜炎。三年灾害时期,大弟正逢发育期,定量粮票不够,只叫“肚皮饿”,母亲就把自己的粮票和钱塞给他。父逝不久进入“文革”,五个子女两个插队,三个在外,母亲独自生活。无论目里横扫“四旧”的应对,半夜庆迎“最高指示”的集会,都必需参加。古城两派激斗你死我活,两位插队落户弟弟适时在家,母亲急催赴沪避难。独自一人还要在天井里由邻家孩子帮忙挖“防空洞”……居然能自立自理,正是一个半钟头的来回上工路程,锻炼了母亲体魄。“厂搬到胥门外,一趟车票三分钱,要省来回车钿,就走。走过盛家浜勿有人,就奔!”天天呒不迟到过。 母亲成为一名工人,每月领取微薄的工资,兢兢业业,屡获表彰,回到家里总是笑嘻嘻的。曾经一回小组出了次品,两位年轻“姊妹”胡言乱语异口同声:“是孙朝钧的纰漏!”母亲有口难辩竟昏倒车间,父亲急往叫了黄包车相护回家。受了冤屈的母亲一度精神失常,幻视幻听,幸得大妹是精神病院护师,心理疏导,化险为夷。车间小组厘清责任,母亲如释重负。若干年后问起此事,她笑嘻嘻地答道:“忘记哉。” 她在“大跃进”年代进入苏州毛纺厂当工人做到退休,毛纺厂撤销后,工会仍旧照顾着她。九十岁时晓得几十元工资加到一千四百元了,开心得来眉开眼笑。还会想到“俟辰光鸡蛋四角五分一斤,米一角七分一斤,胥门外买虾,几嗄大,一斤一元两角。”“姆妈.僚勿上班格辰光,爹爹阿拨(给)僚钞票?”“勿拨,就是买小菜日常开销。”“到苏家去叉麻将呢?”“拨我五元。” 往事终于渐渐失忆,只有26个英语字母背诵如流。再有1+1=2,2+2=4,如此复加至巨数,不打格楞。总是母亲少女时代的记忆。 父亲临终嘱语母亲:“倷将来会好格……”五个子女都好呀。 母亲退休后,携领孙孙,亲情和畅;评弹越曲,有得欣赏;其乐融融,四代同堂;火车飞机,上海香港;牛奶咖啡,美食遍尝;慈目倾注,孙婚喜堂;百岁仙逝,悲喜成双。 子女追忆父母双亲毕生竟无一回争吵,也从未见他们同外人争吵过。在沉静的思念中,只记着他们相似的眼神,清和澄澈。他们没有高深学问,没有丰厚家财,只是这座古城中生活过的普通百姓。 他们的心就如月,映照祖先的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