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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百年的美丽/梁衡文存

  • 定价: ¥49
  • ISBN:9787515340029
  • 开 本:16开 平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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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出版社:中国青年
  • 页数:393页
  • 作者:梁衡
  • 立即节省:
  • 2016-03-01 第2版
  • 2020-08-01 第5次印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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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

  

    《跨越百年的美丽》是梁衡先生首套珍藏版“梁衡文存”第一卷,收录梁衡先生洞察社会历史、家国人生的经典新作50余篇。以其中的《跨越百年的美丽》篇为书名。该篇写的是一个100年前的外国人,有的家长将它复印寄给在大洋彼岸留学的子女。

内容提要

  

    本书收录了作者梁衡新作及经典人物传记50余篇,堪称迄今为止反映梁衡先生人物传记创作的文本。全书共分七部分,包括品评历史文化名人、重新解读人物、述说温情暖人故事、人生随笔和创作的感悟等,其中一些篇目脍炙人口,如《跨越百年的美丽》《把栏杆拍遍》《大无大有周恩来》等。

媒体推荐

    梁衡总能将满怀对国家民族的忧心,化作美好的文学意境。在并世散文家中,能追求、肯追求这样一种境界的,尚无第二人。
    ——季羡林,国学大师
    梁衡作品体现了对自然山川美、历史文化美、生活真谛美、语言文采美的追求。《晋祠》等作为范文收入中学课本,其思想内容、审美观点、遣词造句都无可挑剔,无愧于“教科书水平”。
    ——冯牧,著名作家中国作协原副主席
    我喜欢梁衡散文,一如尊敬他的为人,他的作品给我不少营养。与历史人物敞开心扉对话,他就变得火花四溅,文字也恣肆张扬起来……《觅渡》等多篇作品入选中小学教材,堪称文章典范。
    ——梁晓声,著名作家
    梁衡的文笔雅洁、凝练、明丽,调子乐观、昂扬,文字、意象都经过长期酝酿、修改和打磨,很有点杜甫“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劲头。他在寻绎一种弥足珍贵的传统,一种也许早被金钱浪涌和权力追逐冲淡了的价值。
    ——何西来,著名学者
    梁衡的思想高度使他的文章表现出大家之气,不像古今那些力求精致而趋于小气的作者。严肃而重大的题材自不必说,即使小题材也能以小见大。
    ——王梦奎,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原主任
    在炒作成风的当下,梁衡依然惜墨如金,从思想语言的矿石里一再提炼,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有了这种历史的凝重感,便是大家。
    ——杨匡满,著名学者
    梁衡追求“鲸鱼碧海中”的气势,提倡写大事大情大理,他直承中国传统儒士文化精神的真髓,满腔社稷情怀、忧患意识和沉甸甸的历史责任感。
    ——贺绍俊,著名学者
    梁衡先生写文章绝不随手随性,每一篇都广集资料,慢蕴情感,遇到合适的时机和灵感便一挥而就,文传四海。中学生要学习梁衡先生的这种文章“经营之道”,多读、多想、多写,才能写出真正的美文。
    ——翟小宁,中国人民大学附属中学校长语文特级教师
    文章为思想而写,梁衡先生的文章都是用心、用情写成,文质兼美,十分耐读。他在师生中拥有庞大的读者群。我和学生至少15年前就开始读他的作品,至今不辍,获益匪浅。
    ——严寅贤,北京一零一中学副校长语文特级教师

作者简介

    梁衡,1946年生,山西霍州人。著名学者、新闻理论家、作家。长期从事新闻工作,曾任《光明日报》记者、国家新闻出版署副署长、《人民日报》副总编辑。全国人大代表、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博士生导师、全国记协特邀理事、中国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人民教育出版社教材委员会总顾问。
    著有新闻三部曲《记者札记》《评委笔记》《总编手记》及《梁衡新闻作品导读》,散文集《觅渡》《洗尘》《栏杆拍遍》《千秋人物》等,科学史章回小说《数理化通俗演义》,写作研究集《为文之道》,政论集《文风四谈》《干部修养谈》等。出版有《梁衡文集》九卷。
    曾获青年文学奖、赵树理文学奖、鲁迅文学奖提名奖、全国优秀科普作品奖、全国好新闻奖和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先后有《晋祠》《觅渡,觅渡,渡何处?》《跨越百年的美丽》《把栏杆拍遍》《夏感》《青山不老》《线条之美》等七十多篇文章入选多个版本的语文课本、教辅和试卷。

目录

梁晓声-静夜时分的梁衡
季羡林-追求一个境界

  觅渡,觅渡,渡何处
  大有大无周恩来
  跨越百年的美丽
  文章大家毛泽东
  把栏杆拍遍

  这思考的窑洞
  假如毛泽东去骑马
  毛泽东翻脸
  韶山毛泽东图书馆记
  周恩来的普世价值
  周恩来让座
  周恩来为什么不翻脸
  一个伟人的生命价值

  二死其身的彭德怀
  一个尘封垢埋却愈见光辉的灵魂
  一座小院和一条小路
  邓小平的坚持
  邓小平认错
  朱镕基不修传
  朱镕基改稿
  李瑞环的文风

  乱世中的美神
  青州说寿:一个永恒的范仲淹
  心中的桃花源
  读韩愈
  读柳永
  最后一位戴罪的功臣

  百年明镜季羡老
  与朴老缘结钓鱼台
  追寻那遥远的美丽
  忽又重听走西口
  你怎么就是得不到爱
  百年革命,三封家书
  你不能没有家
  梁思成落户大同
  宋子文怒辞外长

  青山不老
  一个没有被荣誉宠坏的人
  以后这样的人不多了
  看见绿色就想起了你
  事业便是你的宗教
  白杨树下的身影
  热炕
  桑氏老人

  人格在上
  说经典
  文章五诀
  提倡写大事、大情、大理
  书与人的随想
  背书是写作的捷径
  用文学来诠释政治
  我写《觅渡》
  一片历史的青花
梁衡-跋 永恒璀璨的人性之光

前言

  

    静夜时分的梁衡
    一次见面握手后,梁衡悄声说:“晓声,给我即将出版的新书写序吧!”——说得那么认真。
    我不禁愕然,疑惑地看他,一时竟有点儿不知该作何种表示。
    他又说:“过几天我嘱出版社把校样寄给你。”
    我赶紧推谢:“不行,不行,我怎么好给你的书写序呢?”
    “写吧,写吧,出版社一提出希望有人写序,我当即就回答请你写,他们已经同意了。最近在忙些什么?”
    他把话岔开了。似乎关于写序的事,我们一言为定了。
    梁衡每出一本书都赠我,我却只回赠过他一本自己的书。我们谈不上过从甚密,但开某些会的时候,倘他不是以官员身份坐在台上,我们便往往坐在一起。我们都姓梁,一般的会“二梁”照例不分开。某次座谈会,未摆桌签,给他留了一个主座。他到场后,见我身边空着一个座位,就习惯地径直朝我走来坐下。我心里明白,他一直当我是朋友。
    梁衡很谦虚,待入很诚恳。在文学这个“界”里,梁衡一点儿文化官员的架子也没有。不,是没有文化官员自觉高人一等的意识,他始终视自己为中国散文作家中的普通一员。若因文化官员的身份而被另眼相看,他内心反而大不自在,甚至暗觉沮丧。有次他跟我谈到过这一点,我能理解。虽身在中国官员的序列中,但他天性有一颗亲近文学和普通百姓的心,这与他长期在基层当记者有关。我确信他是这样一个人,一也喜欢他这一点。是的,我喜欢他的谦虚、诚恳和做人低调。
    梁衡作为中国当代优秀散文作家的地位已获读者和评家广泛认可,他却不止一次对我说:“还应该写得更好一点儿,就要求那一点儿进步,竟成可望而不可即的标准……”是的,梁衡现在的散文成就,远未使他自己满足过。
    我喜欢梁衡散文,一如尊敬他的为人。仅就散文而言,他的作品给我不少营养。他的那些名篇,如《这思考的窑洞》《红毛线,蓝毛线》《大无大有周恩来》《特利尔的幽灵》《把栏杆拍遍》,我几年前就拜读过。当年转载率很高,也曾听别人当面向我称道。
    有的评家将他这些散文概括为“政治散文”,散文之文本而载政治之内容,政治的抒情遂成特色。抒情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人性表现,是心灵活动自然而然的外溢。政治每演绎出人类的大事件,它所蕴含的正反两方面的思想元素,倘经散文家客观揭示,诉诸抒情性文笔,对读者毫无疑M极有认识价值。比如,毛泽东的《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愚公移山》,我都视为经典“政治散文”。又比如在法庭上曾以律师身份援引“天赋人权”学说、语惊四座的帕特里克·亨利的《不自由,毋宁死》演说,乔治’华盛顿的总统就职演说和告别演说,拉尔夫·爱默生的《一个普通美国人的伟大之处》,罗斯福的《勤奋的生活》,马丁·路德·金的《我有一个梦想》,雨果的《巴黎的自由之树》等,我也都是当作优秀散文读的。
    “政治散文”在改革开放前的中国是难以想象的。有过,也很难称其为散文。故这一文本,后来差不多成了中国文苑的一处荒圃。梁衡的“政治散文”,使那荒圃有了粲然绽放的花朵。梁衡这些散文中的思考、议论、抒情是真挚的,又是谨慎而有分寸的。他的抒情欲言又止,偏于低沉凝重。今天看来,甚而使人有不够酣畅之憾,但在当时已属难能可贵,已是“政治散文”的幸事和欣慰。即使在这些凝重含蓄的散文中,字里行间也时见其睿智,比如“在中国,有两种窑洞,一种是给人住的,一种是给神住的”,“窑洞在给神住以前,首先是给人住的”(《这思考的窑洞》);“马克思是一个伟大的思想家,而我们却硬要把他降低为一个行动家。共产主义既是一个‘幽灵’,就幽深莫测,它是一种思想而不是一个方案。可是我们急于对号入座,急于过渡,硬要马克思给我们说个长短,强捉住幽灵要显灵”(《特利尔的幽灵》)。梁衡毕竟是中国意识形态领域级别较高的行政官员,即使思想到了三分深,有时也仅言及一二分,我以为未尝不可。
    我确信,作为一个很有思想的作家,梁衡对历史的反思肯定比他写出来的更深邃、更全面。他后来创作的《最后一位戴罪的功臣》《觅渡,觅渡,渡何处》《把栏杆拍遍》,证明了这一点。他的思想一游到更远的历史中去,一与那些历史人物敞开心扉对话,就变得火花四溅;文字也时而激昂,时而惋叹,时而叩问,时而调侃,恣肆张扬起来……而《觅渡》等还入选中小学教材,堪称文章典范。
    总而言之,梁衡的“政治抒情散文”(恕我冒昧加上“抒情”二字)是严谨、周正、抑制内敛的,是虔诚的。两种风格包裹着他的深思熟虑,如厚玻璃板底下的照片,预先定下了摆放的位置。
    他的散文是积极向上的,这显然是他对自己“政治抒情散文”的要求。
    我也很欣赏梁衡的另外一些散文篇什,写普通人的那些。梁衡是从农村走出来的知识分子,他对普通人长期不泯关爱之心。在一篇题为《青山不老》的散文中,他就将几十年如一日以愚公移山般的精神改造环境的植树老人,比作《三国演义》里身后抬着棺材与关羽决一死战的庞德,“死了也没什么了不起”,进而赞日:“真是一副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该文后来也入选小学语文课本。
    他还写到两位乡村女教师,题记云:“我自惭,我遗憾。我这个记者曾写过许许多多的人们,可就是很少写她们。是因为她们实在太伟大了,却又太平凡。事情平凡得让人无从下笔,可品格又是高尚得教人心颤。我每采访一次,心里就经历一次这样的矛盾和痛苦。”梁衡的百姓心,还需要再强调吗?
    “土炕,我下意识地摸摸身下这盘热烘烘的土炕。这就是憨厚的北方农民一个生存的基本支撑点,是北方民族的摇篮。”梁衡一语中的,将土炕与北方农民的关系写到了根子上。
    写她们时,梁衡其实已是中国最高文化机构里的官员,可他仍以“我这个记者”来自报家门。
    另一篇的题目干脆是《事业便是你的宗教》,我倒觉得不如直接改成《教学就是你的宗教》。一位注定要将一生奉献给一所中学的乡村女教师,大约已没了什么事业不事业的意识。教学之于她,已纯粹化了只是教学这一件事了吧!文中写道:“阳光从窗户里斜射进来,勾出你端庄慈祥的剪影。我感觉到你脸上漾起的微笑,也伤心地发现你脑后散着几缕白发……大凡世界上的事太普通了倒反而很难,做一个纯粹的普通人难,为这样的人写篇稿也难。这种负疚之情一直折磨了我好几年,你的形象倒越磨越清晰,于是我终于动笔写下这点文字,不算什么记述,只是表达这一点敬意。”
    我读梁衡以上散文的第一感觉是,与他的“政治抒情散文”(我将他那种极有分寸的议论视为抒情式议论)相比,笔调由严谨而变得异乎寻常的温暖、谦卑了。从农村走出来的梁衡,只要一见到一想到中国“纯粹的普通人”,就似乎心生一种惴惴不安的负罪感,仿佛他是官员所坐的小汽车,咄咄逼人径直开到了“纯粹的普通人”的贫困之境,却又深感无能为力,唯有“表达一点敬意”而已。更重要的是,他将这些“纯粹的普通人”,与瞿秋白、毛泽东、周恩来、邓小平、马克思、列宁、居里夫人等伟人编进一册,敬意之高深,不言自明。
    我愿对于“纯粹的普通人”有这一种情愫的官员多起来,再多起来。
    我愿中国爱读书的官员多起来。
    故我的眼前,每每浮现出深夜持笔沉思的梁衡的身影来。

后记

  

    永恒璀璨的人性之光
    我最初从山水题材步入散文创作领域,曾很努力地创作并研究山水散文的理论,不能说没有成果,如《晋祠》等篇入选中学课本,有的还刻碑勒石,但再好也只是在山水的审美层面上打转,没有直接进入人的灵魂。无论是对读者还是对我自己,更大的震撼是开始了人物散文的创作之后。这个转折点是1996年,我发表写瞿秋白的《觅渡,觅渡,渡何处》。这篇文章很快被收入中学课本,并刻碑立在常州秋白纪念馆门前。后来又有周总理百年纪念时写的《大无大有周恩来》,邓小平百年纪念时写的《广安真理宝鼎记》等。还有历史人物题材的,写辛弃疾的《把栏杆拍遍)),写李清照的《乱世中的美神》,写林则徐的《最后一位戴罪的功臣》,写居里夫人的《跨越百年的美丽》等。
    这些人物,首先是感动了我,激动了我。有的我从小就读,读了几十年;进入写作时反复打磨,虽是一篇数千字文章,一般都是数年得一文,有的甚至用了20年。发表后确实也感动了读者,不少入选课本,并被反复转载,如《大无大有周恩来》发表18年来几乎年年一月的总理忌日都有报刊重新摘发。而像《把栏杆拍遍》,写的虽是一个离开我们已900多年的古人,却仍让今人如此激动,一位军官带领他的战士集体朗诵,说感谢作家为我们武人立传。该文也入选中学课本和《现代散文欣赏辞典》,而同名的散文集,已重印11次。《跨越百年的美丽》写的是一个100年前的外国人,有的家长将它复印寄给在大洋彼岸留学的子女。这两篇文章也都入选中学课本。一篇人物,胜过十篇、百篇山水。有论者说到《觅渡》等文时,说数千字胜过一本传记、一本小说。这种震撼是我始料不及的。
    是什么力量吸引着读者、编者、教育工作者和家长呢?是这些人物的人性、人格的力量。山水散文主要作用于人的审美,而人物散文直捣人的心灵,作用于人的思想。在这些人物身上,无论是今人、古人,还是中国人、外国人,都体现了做人,做一个最优秀的人所必需的要素。这说明人性是不分古今中外的,而人性中的最光辉之点,并不是随时随地,在每一个人身上都能找到。它要有时代的际遇、命运的碰撞和岁月的积累,如同火山喷发、地震释放、尖端放电那样,要等上多少年,越过多少人,在偶然的时候,落在一个特定的人身上。因为政治是社会经济、文化、军事等各种斗争的焦点,这些人物大多和政治脱不了干系,有的就是处于时代旋涡中的政治家,而且大多有悲剧色彩。因为只有悲剧才能撕开现实给人看,而喜剧只是现实之上的泡沫。原子只有裂变之后才放出原子能,这些人物是在时代裂变中飞出的一粒传递人性光辉的火种。作家就是去寻觅这些火种,像传递奥运火炬那样,点燃后人的心灵。这些神圣的火种弥足珍贵,当然不能像野草那样大把地收割。要披阅历史,吹去尘埃,一点一点地寻找。如同踏遍千山万水,去寻求大自然中的奇景。六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我行行止止,上下求索,穿过历史的烟尘,取来这样一些零碎的亮点,这样一些历史的坐标点,献给读者。可惜不多,还得继续寻找。山水让我们享受自然之美,而人物的群山则把我们一程一程地接引到理想的天国。 拂去滚滚红尘,甩脱那些熙熙攘攘的事件,留下来作为人类文明史坐标的只有那些伟大的人物,或者虽是小人物却实现了伟大的人格。 伟人所以伟大,让后人时时想起,主要是两个原因。一是他的业绩、他的思想曾经辉煌一时,对历史进步起过推动作用,这将永不会改变,人们永会怀念。这是历史唯物主义。二是现实意义。对照现在发生的事情,新的矛盾、新的课题,人们又想起过去的伟人,发现许多事情在他们那里早已解决,或者深受启发,找到了打开现实之锁的金钥匙,比如他们的思想、方法、人格、作风、经验等。有着这两个理由,伟人题材是永写不够的,并且随着社会现实的变化和作家阅历体验的不同常写常新。每一个后来人,当他或因国是而心忧,或因琐事而心烦,或因歧路而彷徨时,回望一下伟人这座高峰、这座灯塔,就能得到一股浩然之气,一种聪明,一种智慧。 伟人与我们总会有一定的距离。伟人的影响已经很大,但这主要是靠他们的伟业、理论,靠政治影响。人们接受的是他们的结果,被舍弃了过程之后的结果,所以往往敬而远之。文学就是要把这个扩大了的距离再拉回来,就是要把这结果之前的过程揭示出来,要沟通情理,有血有肉,让读者可亲可信。所以我写伟人时不想再重复那些结果,而是努力“顺瓜摸藤”去找那些碧绿的叶片和芬芳的花朵,让读者自己去理解果之初、果之前的样子。在这个创作思想的指导下,我找到了瞿秋白同志的故居,特别是门前的那座已成过去的“觅渡”桥,找到了邓小平同志落难江西时劳动的工厂,找到了毛泽东写《论持久战》的延安窑洞,找到了中国共产党指挥了国共大决战的最后一个农村战略指挥部——西柏坡,还有召开著名的七届二中全会的那间旧伙房。甚至远渡重洋,在日本找到了周总理游历过的岚山和岚山诗碑,在德国西部找到了马克思出生的房子。伟人的思想和业绩是一棵大树,我要找的是这树的生长点,是它的年轮。我努力在那个新思想的生长点上做文章,希望能给读者启示出一个过程,指出一个亮点。 应当指出的有两点。一是伟人大多是政治家。虽然也有伟大的科学家、艺术家等,但唯有政治是社会矛盾的焦点,政治家这个位置最容易考验出一个人的才学与品质。能对一个时代呼风唤雨的人,毕竟比对一个方面有发言权的人要影响大一点。我在写人物散文时首选政治人物,而且首选与我同时代或者接近一点的人物。二是人无完人,伟人不是没有缺点。过去我们喜欢把伟人说成十全十美、通体透明、永远正确,这不是唯物主义。近年的研究表明像毛泽东这样于民族有大功的伟人,仍有不少缺点错误,但仍不失其伟大。作家不应回避这些,相反,如实写出他们的个性更有震撼力。 伟人是个旧题目,旧题最难作,这是因为它的许多方面都已为人打通,明白如话,纤毫毕现,读者已无惑可释,无知可求。但无中求有,便是大有,便是新路,会别有一番惊喜。还有,伟人已在人脑子里形成一个旧框框,不容易打破,但是如果你真的有所发现,而且能自圆其说,读者也会有一阵惊喜。这就是创作。 我相信,社会、历史是以杰出人物为坐标而确定其轮廓的。我曾长期当记者,经年累月在人海中穿梭,但是一年下来,在头脑里留下印记的只有几个人,再十年下来,能留下印象的仍不超过寥寥数人,余皆缥缈如云雾散去,寂寂似尘埃回落。纵观历史,上下五千年,潮起潮落,人流滚滚,能够为史家所录,为后入所记住的又有多少人?一点不假,群众是历史进步的动力,但群众总是推举杰出人物来作自己的代表。而历史则筛选出那些有贡献、有个性、占领了各个制高点的人,做自己进程的坐标。他们的名字或者代表一个领域的开拓,或者代表一段历史的过程,或者他本身就是一个海。他们可能是伟人、名人或者凡人,但是他们所蕴藏的思想和人格的内涵,足够我们驾船撒网去作永远的捕捞。 文学是入学,是人对客观世界的主观体验。最大的体验对象有两个,一个是自然。大自然雄宏博大,气象万千,它借形、色、质的变化进行排列组合,这是一个无穷的数,是一个不尽的过程,是主观的人永远看不尽赏不够想不透的。因此就不断地激发着我们的情感,激发着我们的艺术创造力。第二个对象是人,是我们自己的同类。因不同的遗传、环境、阅历等因素而排列组合成的人,也是一个无穷的数。正如天下没有两座完全相同的山,也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我们对茫茫人海的探秘就如对大自然的体验一样,也是永远看不完、说不够的。我做记者时,每当发现一个杰出人物,我就由衷地感叹,环境大致相同,何天地独钟灵秀于其人。静夜读史,每遇杰出入物便顿觉如登五岳,上天界,峰出云外,风光无限。我越来越相信,人物是社会和历史的杰作。正如大自然在地球板块的断裂、碰撞、隆起中才造得几处奇山秀水,社会历史在奔突冲撞中也才造得一二杰出入物。文学是以发现美为己任的,我们既然可以到山水中去体验美感,体验雄伟与秀丽、险绝与舒展、激越与恬静,为什么不可以到人物的群山中去寻找体验呢?体验他们的创造与失败、奋斗与牺牲、欢乐与悲伤,其所得辉煌之美、深邃之美、悲怆之美,又更在对山水的体验之上。 我的笔就像盲人手中的一根竹杖,轻轻地触摸着这些人生路上的坐标,引领自己慢慢向前。 梁衡 2016年1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