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高傲，一生自由，一生相守。
    在漫天风雪中舒展翅膀，自在歌唱。
    《狼图腾》作者姜戎睽违16年呕心沥血之作！
    姜戎说：“狼图腾是黑色的，天鹅图腾是白色的。狼图腾象征着自由与刚勇，天鹅图腾象征着爱与美，两个图腾像太极图般交融。补上了这个空缺，总算了却我一生的梦想与追求。”

    本书讲述了在刚勇与自由的追求之外，奉上另一块充满爱与美的生命拼图。蒙古草原的美，是早春北归的天鹅带来的。羊群在绿浪上刨游，牧人在星光下放牧。湖泊上空，大群天鹅轻柔地跳着舞，宛若阳光下耀眼的白云。在这片天鹅栖息之地，在部落与商旅之间，生活与爱从未如此充满生机，仿佛烈日亲吻大地，直白、浓烈而纯粹。一场始于无望的追逐与守护，牵引出百年不遇的雪灾下的一段传奇。犹如一首质朴丰饶的原始牧歌，在一春一冬中看尽草原的千年更迭。

    《天鹅图腾》是《狼图腾》的姊妹篇，作家姜戎精心构思，耗时16年写就。天鹅对天空与自由的追求、对爱侣至死不渝的忠诚、对救助人真挚的感恩，化为草原上爱的伦理、美的图腾。曾经的乌拉盖湿地草原，天鹅、狼与人和谐相处，牧歌悠扬。斗转星移，天鹅王国已然远去，留给后世的只有姜戎笔下的故事。
    ——安波舜

    姜戎，当代作家，生于1946年，北京人。代表作长篇小说《狼图腾》已被译介为37多种语言。

《天鹅图腾》无目录

    1967年11月，在上山下乡的号召发布一年之前，天性酷爱自由的姜戎，自愿到锡林郭勒盟东乌旗满都宝力格牧场插队。早在1956年，西乌旗的一半土地包括额吉淖尔盐池等数个苏木，以及浩齐特左旗和右旗的部分地域已划归东乌旗。在1945年，旗府所在地附近气势宏大的长思寺，被日军谍报机关占领，遭到苏联红军飞机大炮轰炸，被夷为平地，东乌旗首府后来就搬迁到原址西边三四百里的乌里雅斯太镇，位于西乌旗首府的西北边。那里曾有一座全蒙古三大寺院之一的宏伟的喇嘛库伦庙。姜戎当年路过东乌旗首府的时候，这座蒙古草原著名的大庙刚刚被红卫兵全部捣毁。但整个东西乌珠穆沁两旗的大草原，还保持着千年游牧的原貌。姜戎有幸成为蒙古原始草原游牧生活的亲历者，对于曾经天堂般美丽的边境游牧草原，终生爱恋并深深怀念。
    第二年，他在自己放牧和生活的陶森生产队旁边的额仁高毕生产队，见到一位三十多岁的蒙古族女人，她有一双碧绿翡翠般美丽的大眼睛，长着新疆女人的脸型和漆黑眉毛，美若西域壁画中的神女。他当时深感惊奇。他只知道世上有高贵美丽的蓝眼睛，可从来不知道天下还有更奇美的绿眼睛。那时他刚从中央美术学院附中“毕业”，深受俄罗斯和西方美术色彩的熏陶，对美丽的色彩异常敏感，对人身体上的奇异色彩更是着魔。他像欣赏西方博物馆中珍贵油画头像名作一样看了许久。那神美迷人的绿光，在他心中烙下了深深隐痛的“梦想伤痕”，对他的审美观产生了颠覆性的改变，使他对东乌珠穆沁旗的历史和蒙古族文化源流产生了浓厚兴趣，也成为他心中始终青翠的一株诗苗。这株诗苗后来与草原上许许多多爱情故事、天鹅传说素材以及诗歌残存片段一起，共同缓慢生长成为他的第二部小说——《天鹅图腾》。留下了两部游牧民族精神图腾的作品，但是姜戎仍然难以告慰他所深爱的蒙古草原、天鹅、苍狼和草原朋友们，难以告慰历代为自由献身的华夏儿女，更难以抚慰自己自由孤独的灵魂。 1972年冬，驻扎在乌拉盖河边的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六师某团某连的炊事班，在河边开凿了一个冰窟窿，捞滑子鱼喂猪。每天打开厚毡，用抄网捞出鱼就扣在冰窟窿旁边，让一大群猪抢吃活鱼，吃饱为止。每头猪都吃得膘肥肉壮，黑毛发亮。该炊事班被评为先进集体，受到兵团表彰。 1973年夏，兵团的一个基建队，在乌拉盖河西南部一座水泥桥旁比较宽阔的河里，用超大渔网，一网打上来两万多斤鱼，用了许多辆卡车才运走，分给机关和连队，还卖了一些给供销社。 1974年，姜戎回北京探亲。在西单菜市场柜台上，看到一个筒状的大玻璃瓶，里面装着又碎又脏的口蘑干，比他在草原上自己采拣晾晒出来的真正口蘑干，差了两三个等级，可标价却是每两九元八角，每斤九十八元。当时，北京普通青年工人的月工资只有三十元出头。一斤低等级的口蘑干价钱竟然等于三个青年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当时他插队的草原牧场，一只额仑肥尾羊才十元左右，一斤低等口蘑干竞相当于十只羊的价钱，让他深感意外，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他带回家的口蘑干成为亲朋好友赞不绝口的草原美食，那奇异鲜香让很多人忍不住开口索要，他只好一两半两地送。 1997年，姜戎在插队二十周年之际，与同住一个蒙古包、、曾一起掏狼崽养狼，也是美院附中同班同学的知青老友陈继群，返回满都乌拉盖草原看望草原牧民朋友，可是再也没有见到一百七八十斤重的大羯羊和一百四五十斤重的母羊了。乌珠穆沁皇家贡羊已严重退化和矮化，个头和重量比建国初期记录的羊体重几乎减少一半。据《东乌珠穆沁旗志·人物》记载：“栋日布，蒙古族，现东乌珠穆沁旗敦达高毕苏木人。1957年东乌珠穆沁旗选育乌珠穆沁肥尾羊时，他培育的羯羊重110公斤（肥尾11公斤），母羊90公斤，羔羊重57.5公斤。他在1959年、1960年连续两年被评为内蒙古自治区劳动模范。” 而且，让他俩更遗憾的是，再也没有见到一个绿眼睛姑娘。遥远西域阿尔泰的乌珠穆和乌拉盖天女般的美丽，也只能到草原记忆和诗歌中去寻觅了。让姜戎唯一感到欣慰的是，这个能歌善舞的马背上的民族，像崇拜图腾那样崇拜歌的牧民们，已重新将内蒙古草原变成了歌的海洋。他插队时被严禁歌唱的那些蒙古民歌情歌终于可以公开高唱了，他俩和牧民在蒙古包里喝酒叙旧，听歌手朋友们从中午一直唱到晚上，蒙古牧民个个都是天生的歌手，不亚于都市舞台上的歌星。 但是牧民说，十年禁歌，再加上老歌手大多离世，老歌好歌已流失无数。草原民歌中的爱和美没有变，但草原已大变，变得矿坑累累，沙尘滚滚，鼠洞遍地，狼群绝迹，定居点的砖瓦房随处可见，像绊马索一样的铁丝网遍布。几千年的草原游牧生活，在短短的二三十年内被分割草场的家庭承包制和定居彻底终结。那么，当草原变成沙地时，还能生长出草原民歌吗？曾经天堂般美丽的内蒙古大草原也许只能活在诗歌和小说里了。 深爱游牧草原的姜戎，只能用小说、诗歌、美术眼光和记忆，来尽力帮助草原人恢复古老美丽的图腾。但想恢复到他刚插队时那草浪滚滚、花浪如潮、羊群如云、狼嗥如歌、天鹅百灵双双飞的草原自由游牧状态，则已是乌托邦的梦想了。不爱也不懂草原、满脑子农耕思维的人管理草原，必定会厌恶和消灭草原古老的图腾和草原本身，并把在农村适用的家庭承包制生搬硬套到牧区，走上先“开发”后“治理”，最后迁出人畜，把沙地一封了之的邪路。不过，一些深知游牧真谛的牧民，已经拆掉水泥桩铁丝网，重新组建游牧合作社，开始新的游牧生活。 1975年9月，只存在了六年的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被撤销，同时自治区革委会决定在乌拉盖地区设内蒙古农牧场管理局乌拉盖分局。1978年，当地主管在乌拉盖河上游修建大坝水库，蓄水总量达2.82亿立方米。后被洪水冲毁，泥沙淤塞覆盖了大片优良草场。2004年，当地主管为了招商引资和保障分局（原兵团师部）人口用水，又在乌拉盖河上游修建起更坚固的水库大坝。同年，姜戎的小说《狼图腾》出版。许多草原老朋友都说这部小说出晚了，自由纵横东乌旗满都宝力格苏木千万年的野生狼群，这一草原生态的健康指标，已在这短短二十多年里绝迹。中国传统“民以食为天”的农耕文化，还有许许多多愚昧的国民，本能地排斥狼和天鹅这两大值得仰慕的自由神和草原保护神，从而很大程度上导致中国北方草原生态的破坏。 2005年，流淌了千万年的内蒙古最大最长的内陆河——乌拉盖河断流（后来在环保人士的极力呼吁下，才“计划”性地少量放水）。水库上游还能保持清水绿坡，但是乌拉盖中下游的湖泊、苇塘和湿地陆续干枯消失。据锡林郭勒盟的记者报道：“东乌旗的前乌拉盖高毕曾经是一大片蓝色水域，然而如今，记者来到乌拉盖高毕的南岸，站在悬崖边，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盐碱滩，四处可见扬沙和碱尘。” 2009年夏，为拍摄电影《狼图腾》，姜戎陪同法国著名导演让一雅克·阿诺，前往锡林郭勒盟东乌旗满都宝力格和乌拉盖草原采访和采景。在路过一家汉人饭馆的时候，有伙计悄悄上来推销油炸百灵鸟，当他愤怒地说要去找饭馆老板时，伙计马上改口说是油炸麻雀。姜戎没有想到，自己和草原人心目中的神鸟歌鸟，在许多国人眼里却依然是“食”。这种被列为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的珍贵鸣禽，被古人称之为“告天子”“告天鸟”，被西方人称之为云雀，被丹麦、法国奉为国鸟的珍禽，竟然在中国百灵鸟的故乡，沦落到被油炸、被小贩叫卖的境地。 到达曾经产生过无数情爱诗歌和故事的乌拉盖苇塘湖泊旧址，姜戎抬头仰望腾格里，仰望终生敬拜的天鹅图腾和百灵神女，心如死灰，无泪默哀，眼前连一滴水、一片羽毛和一棵芦苇也见不到了。千百年来，蒙古萨满老人、草原僧人、天鹅歌手诗人、天鹅姑娘和爱鹅的孩子，冒着掉入冰窟的危险、忍饥挨饿救养下来的天鹅后代们，一只也见不到了。天鹅图腾——草原民族和他心目中的自由图腾、爱与美的图腾，只有闭上眼睛到自己青春时期油画般清晰的记忆中去拜见了。他木木地望着前方，千万年的岁月里，空中飞翔着天鹅百灵，河边活跃着狼群，那寄托着自由灵魂、爱与美之梦想，如歌如诗如画的满都乌拉盖西南部草原大苇塘，已落得个白茫茫的碱地真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