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关于世道与人性的小说，发生在民国末年的一座小镇里，作者以一种套娃式，故事包含故事为叙写形式，讲述了主人公刘无果在乱世之中的挣扎与选择。战后，国民军某营长刘无果带着抗日英雄的荣耀回到家乡南坪镇，未进家门便迎来大哥去世的消息。察觉到大哥的死另有隐情后，刘无果暗暗调查，亲口承认杀了大哥的大嫂，看似忠心却形迹可疑的管家，隐藏在暗处的管家的儿子，相互推诿诋毁的镇长和法院推事，小人物狗子，甚至大哥本人，他们的诸多行为皆让事件变得扑朔迷离。这是一部充满魔幻色彩的非典型英雄主义荒诞小说。本书历史背景浓重，故事性较强。

    我是我于午夜时刻，在梦境深处建构的一个人格，一次奇遇，一堆碎片；是一个生命及已被其所遗忘的所有细枝末节，是这些细枝末节在内心所激起的复杂神秘的回晌，是这个回响从那个生命体大脑内的逃脱；是意义与形式，怪圈与缠绕的结构，晦涩不明的图案与夺人眼目的装饰花纹；是巴赫某支未完成的对位乐曲，是哥德尔的自指命题与悖论，是埃舍尔笔下那两只绘出彼此的手；是所有事物在无尽时空里简明清晰或含糊紊乱的所有联系……我是我的敌人，是概率的产物，是一切人类经验的总和。

    对中国当代小说进行从形式到立场的突破。
    ——豆瓣网友
    开始，惊叹于文笔的老辣锋利、考据的扎实、学养的丰沛，尤其是中国寓言式的结构设计，一个比卡夫卡城堡更具本土感、凶险性和泥渊涡漩般的民族性。正是心目中当代写历史小说的典范样本。看到尾声的尾部．眼泪差点涌出。看到了天问的屈原、幽州台的陈子昂、山海关的海子，那个孤独星球上等待落日的小王子……
    ——《清明上河图》作者冶文彪

    黄孝阳，男(1974-2020)，江西抚州人，后居南京。中国作协会员，文学创作一级，副编审。江苏省首届特约作家．江苏省作协理事。曾任南京审计大学客座教授、南京师范大学硕士生导师、江苏文艺出版社副总编辑。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人间值得》《众生：迷宫》《众生：设计师》《旅人书》《乱世》《人间世》《遗失在光阴之外》《时代三部曲》《阿槑冒险记》《网人》《少年》等，小说集《我永远忘不掉那个夜晚》《是谁杀死了我》《蜻蜒》《说说爱情吧》，文学理论集《这人眼所望处》等。多部中短篇小说入选各种年度选本。《人间值得》入围“201 9年深圳晶报年度十大文学好书”“腾讯探照灯书评人图书奖2019年度好书榜(年度长篇小说10种)”，《人间世》入围“凤凰网网友票选2010年度十大好书”，《乱世》获第五届紫金山文学奖长篇小说奖，《众生：设计师》获第二届钟山文学奖，长篇小说《众生：迷宫》、中篇小说《阿达》获金陵文学奖等。

楔子
第一章  初夏
第二章  悬崖
第三章  茶馆
第四章  告状
第五章  杨二
第六章  人言
第七章  观音庙
第八章  变数
第九章  不苟同
第十章  被擒
第十一章  博弈
第十二章  劫材
第十三章  造化弄人
第十四章  我也曾路雨桥霜
第十五章  莫过妇人心
第十六章  浸猪笼
第十七章  幻觉
第十八章  事实
第十九章  暴乱
第二十章  桃花源记
第二十一章  天黑下来
尾声
跋

    写作此书起念于2010年，记得当时有很强烈的窒息感，夜深人静的时候，总能看见痛苦从心底长出来的样子——这是一株灰色的枝干与叶缘上都布满尖剌的古怪植物。我突然意识到一个简单的事实：上帝造我，就是因为我可以为它提供养分。
    我每天都在与它搏斗中。
    我反复告诉自己：我的体内有龙。
    但我深知，这只“龙”不过是“黑洞”的一种富有激情与煽动力的修辞。黑洞在吞噬我作为一个普通人对生活的感受力，无时无刻。许许多多的光线一旦逸入其中，便再难挣扎而出。我在等候着那个绝望的时刻，尽量在“那个时刻”到来之前，去学会心平气和——就像我在《旅人书》里所描述的那条鱼，终于认识到自身作为鱼的宿命，心甘情愿地在砧板上放平身子，不再抱怨，也不再诅咒。
    但，我终究是没有学会。体内的那只“龙”有着无穷尽的吼声。在无数个一闪即逝的白昼与夜晚，海面上的水突然立起来。我在“水面”，眺望着海峡、厚重的云层、时间的洪流、虚荣与傲慢，以及人世种种。
    我先写了一个三千五百字的大纲，发于几位朋友。令我感动的是。一个叫“海潮”的朋友居然根据我这篇大纲撰写了一个三万余字的故事。谢谢她这种别出心裁的鼓励方式。我再重拟了一个五万字的小说梗概——说实话，自己很不喜欢。它太像对《让子弹飞》的一次拙劣模仿。我毁掉它．继续重写，我想让更多的现代性注入这个古老的故事模型，让读者用他自己的想象与经验，分析人物的行事逻辑，去绘出人物的脸庞、最终的命运——就像我在楔子与跋里设计的那位“文学编辑”。 再简单点说，我想提供一个益智游戏，摆出一盘残局。 而在玩这个游戏的同时，读者还能对一些历史问题发生兴趣。 这篇小说最早取名是《一个人的战争》。 为什么是《一个人的战争》？ 因为，我们，我是说我们每个人，最后必然都是“一个人”，不管他曾经握有多少权力，堆积起多少令人咋舌的财富，与爱人有过多少动人心弦的绻缱缠绵，书写过多少亮若晨星的文字，生了多少个孩子，又扮演了哪些对整个人类社会影响深远的社会角色，他都迟早会发现自己是“一个人”。 “一个人在世界上”，这是人的实质。 “一个人的战争”，是一部分人为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自始至终，这种人始终不肯向生活低下头颅；相对于更多数人，他们总要显得格外笨拙、异类、低情商。 所以我虚构了一个女人。她可能是缝衣工、商场售货员、无业游民、“北漂”……是什么不重要，她对文学有热情，她在不停地书写。并试图通过她的才能获得一点儿“面包屑”，她失望了，死了。 这几乎是所有热爱文学的人不可摆脱的结局，是支撑起文学这座金字塔的无数文青们的命运，也是那极少数有幸攀上塔顶的文学大师们所无法绕过去的话题，“死”每时每刻都在他们的体内呼吸、生长着，随时会跳出来，像一条狼，把他们一口吞掉。所以茨威格在曙光即临时与妻子一起服毒、伍尔芙告别心爱的家人独自走向深夜的河水、海明威把猎枪塞入喉咙、川端康成拧开煤气阀、傅雷悬梁、老舍投湖自尽、三岛由纪夫切腹，托尔斯泰在八十二岁高龄离家出走独自在一所风雪交加的小镇溘然去世……这个名单犹如π一样永无止境。 “一个人说死就死，只是一息之差，人间的一切都不再和他有任何关系，所有的亲人恩断义绝”。 忘了在哪里看到这句话的，我记住了它，还记住当时眼里不可抑止的泪水。所以没有人知道这个“陌生女人”的来历，她的口袋里最后只剩下“一张别人的名片、三元五角钱、一个作业本”。这个世界与她不再有任何关系，不管她写下的作品是已被付之一烬，还是因为极大的偶然有幸发表、出皈。她甚至不是一个“O”。 偶然的生，必然的死。 “所以，作者之死，是一个富有启发性的隐喻，意在推翻时间这位伟大的暴君？” “所以，死者是对生者的祝福，他在后来者必经的路上留下了水与面包？” “所以，我必须反复告诉自己——我不需要幸福。人之骄傲，或许就在于不去苛求那些并不存在的？” 我像个贪婪的孩子，明显因为吃得太多消化不良，又死死地抓住脑海里那些问号，不肯撒手。 绝望挤了过来，几乎要挤碎内脏。 “亲爱的人啊，你能否告诉我，如何才能理解人类所曾经历过的全部情感？如何才能确信‘我现在所感受到的就是痛苦？’——不多一分，不少一毫。” 一个人在房间里号啕痛哭。 一个人看见“梦，是猛禽的形状，以血肉为食”。 我们都在世界的罅隙里挣扎喘息，梦想着“梦想照进现实”，梦想着千里眼、顺风耳、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梦想着自己能从这个圆形废墟里蹈火而出，梦想着“一声喊叫”就从日常经验里那个不容置疑的秩序里逃离。梦想着“十一维的宇宙”的神话与传说，梦想着“执子之手将子拖走”……所以，我用这个“陌生女人”的身份把一些东西塞入文本，让叙事不再理所当然，不再是一个必须要完成的过程(如同人生)，它可以蜷曲、匿伏，犹如量子跃迁，甚至是像地壳运动那样发生断裂，产生出一座陡壁。悬崖下又有着高高的绿树与一望无垠的草。那些“生活在铁与火年代里的人”与“生活在这个追逐世俗乐趣社会里的人”，尽管所要面对的事物完全不一样，但他们内心的惊涛骇浪是一样的。 这篇小说本来可能会呈现出另一个面貌。 上卷叙事，勾勒一群具有清教徒献身精神的人，为了国家、民族与各自的信仰，把自己，也把他人放上祭坛；下卷则从风俗、河流与山脉、县志、气候，乃至于档案馆里遗存的电文、回忆录、当事人的口述等，重新进入这座虚构的南坪小城，拓展其纵深，更强调一个来自客观外部的描写。最后。我还是放弃了这个纷繁复杂的野心，原因很简单，在书写过程中，我感到了悲痛。 众多脸庞，犹如莲叶上滚落的水珠 哀生之恍惚，颂死之庄重 水面涟漪，为我指尖螺旋纹路所驱使。 我在炎热的下午，听着他们在我耳边的喃喃细语(这是天籁一样的声音)，写下这些句子，汗流浃背，心中有着异样的平静。 尽管当一个人年满三十后，箴言这种东西，对他就极可能是有害的。但我还是想说，世界已经改变，它不再是原来那个傲慢的庞然大物，不再那么居高临下俯瞰一切；它更扁，更平，更热，更挤，更与人内心的感受息息相关。 我们将迎来一个“个体与世界互相生成”的时代。每个人的目光都将为他自己打开一个只属于他的宇宙，不再被时间与集体主义制造出的种种幻觉淹没——那里存在着只有他才能目睹到的瑰丽星系、花朵，以及他人闻所未闻的神奇生物。 亲爱的人啊，若我所写下的这些文字若有幸被您阅读，出现在您的宇宙里，被从您指缝里漏出的一束光照耀，那就是我的幸福。它们将无比真实，而我因此将深深地祝福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