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理查德·欧文是科学史上典型的“天才与争议并存”的人物。他的学术贡献是客观且划时代的：命名恐龙、奠基比较解剖学、推动博物馆发展，这些成就足以让他跻身19世纪伟大的生物学家之列。但他的个人品行和学术立场又让他成为备受争议的对象。
    后世对他的评价渐趋客观：既承认他在科学上的奠基性作用，也不回避他的道德缺陷。正如科学史家所言：“欧文的双手既搭建了古生物学的框架，也留下了学术不端的污点。”他的案例也成为科学史中“学术贡献与个人品行关系”的经典讨论范本。

内容提要

  

    本书介绍了理查德·欧文的精彩的生命历程，描述了他的成长经历和学术成就。他是19世纪极具影响力又充满争议的生物学家。他出生于1804年，早年在皇家外科医学院积累解剖学知识，后担任多项重要学术职位。欧文在学术上成果斐然，不仅是最早研究恐龙的学者之一，1842年还创造“恐龙”一词，推动古生物学发展；他在比较解剖学领域也颇有建树，《牙体形态学》等著作影响深远。然而，欧文的学术生涯饱受争议，他被指责窃占曼特尔的恐龙研究成果，还因宗教信仰，对达尔文的进化论发起长达30年的攻击。晚年的他因诸多不当行为被皇家学会取消成员资格，1892年在伦敦逝世。欧文的一生，既闪耀着学术探索的光芒，也深陷道德与学术伦理的泥潭，其经历充满戏剧性与矛盾性。文中语言中肯，逻辑严密，既有学术成就，又有关于欧文的性格和人格分析，虽然是一家之言，但尽量对欧文的人格进行了尝试性的分析。因此，本书是一本客观朴素的优秀好书。

    今年（1883年），我结束了负责国家自然历史收藏的工作，动物学、地质学、化石、矿物、植物的标本都已在各自的展厅中得到了妥善安置。我可以“安然离去”了，我已亲眼见证它们得到了救赎。
    ——理查德·欧文

引言
第1章  北方血统：童年和早期生活
第2章  初至伦敦：圣巴塞洛缪医院、动物学会与皇家外科医学院
第3章  怪奇生物：存在、灭绝与传说
第4章  欧文对曼特尔的学术打压
第5章  达尔文与欧文的恩怨
第6章  赫胥黎、海马体与戏剧性冲突
第7章  欧文进化思想的演变
第8章  博物馆与委员会
第9章  女王的恩典与里士满公园的小屋
第10章  欧文的个性与人格
理查德·欧文年表
参考文献
延伸阅读
致谢
图片致谢

前言

  

    理查德·欧文（Richard Owen，1804-1892）堪称英国维多利亚时期极具天赋的科学家。作为一位博学家，他一生荣获多项顶尖科学奖项与荣誉：在博物学领域，他对脊椎动物和无脊椎动物的研究贡献卓著；身为古生物学家与比较解剖学家，他既致力于远古灭绝生物的考据描述，也深耕现存生物的解剖比较。此外，欧文在科学普及领域也不遗余力，更彻底重塑了博物馆的展陈理念。在人际交往上，他与多位皇室成员及教会领袖私交甚笃，却与科学界同僚关系颇为紧张。
    欧文高大英俊，身高一米八，天庭饱满，额头宽阔突出。他双手粗大却不失灵巧，适合精细的解剖操作。其人风姿俊逸，时人甚至以花花公子称之。
    欧文所取得的成就，与19世纪英国科学迅猛发展的时代背景密不可分。与他同处一个时代的还有众多著名科学家：查尔斯·达尔文（Charles Darwin，1809-1882）、阿尔弗雷德·拉塞尔·华莱士（Alfred Russel Wallace，1823-1913）、约瑟夫·胡克（Joseph Hooker，1817-1911）、托马斯·赫胥黎（Thomas Huxley，1825-1895）、查尔斯·莱尔（Charles Lyell，1797-1875）、威廉·科尼比尔（William Conybeare，1787-1857）、威廉·巴克兰（William Buckland，1784-1856）。其中威廉·巴克兰曾与欧文有过一段密切交往。这些学者主要活跃于伦敦，彼此保持着学术联系，部分人还曾结伴开展野外考察。
    19世纪中后期，大不列颠如日中天，海上霸权无人能及。搭乘皇家海军舰艇出海远航，胡克、达尔文、赫胥黎等英国博物学家得以将全球各地的标本带回本土研究。英国在殖民地构建起庞大的科学爱好者网络，持续不断地向本土反馈信息与材料，为科学研究注入了强大动力。在某种程度上，欧文的科学研究正是仰赖非洲、澳大利亚、新西兰、毛里求斯及美洲的脊椎动物标本。他甚至认为殖民地行政人员、探险家乃至总督为其提供研究材料是理所当然的。达尔文乘“小猎犬”号航行中采集的部分哺乳动物化石，最终也是由欧文完成学术描述的。
    在职业生涯中，欧文曾一度被认为秉持着接近进化论的观点。然而在《物种起源》（On the Origin of Species）出版前后的数十年间，他忽而激烈反对达尔文的进化论，忽而又宣称自然选择的概念本来是他首创的。其学术道德亦备受诟病，多次被指控剽窃他人成果。欧文早年曾被部分同事认可，但随着争议与不满的累积，许多曾共过事的科学界同仁及政府委员会成员逐渐与他疏远。事实上，用“充满矛盾”这个词来形容他，甚至都显得太过温和。
    ……
    近年来，对欧文的批评之声仍此起彼伏。1978年出版的权威著作《查尔斯·达尔文传》（Charles Darwin： A Companion）中，作者弗里曼（R.B.Freeman）写道：“欧文身为最杰出的脊椎动物学家与古生物学家……其真实面目却虚伪可憎。”2021年，范·赫尔弗特（P.van Helvert）和范·维赫（J.van Wyhe）在同名著作《达尔文传》（Darwin： A Companion）中援引了这一评价。书中还收录了卡莱尔夫人的一句评语：“欧文的甜言蜜语总让我想起铅糖——看似甜蜜，实则有毒。”
    尽管如此，仍有学者主张，在衡量一个人对科学的贡献时，其性格上的缺陷无关宏旨。这些学者有意淡化欧文好争斗的个性，转而强调他在19世纪科学发展中的关键作用，尤其是他发现脊椎动物结构的共性，以及将古生物学确立为独立学科的卓著成就。为其辩护者亦会提及，欧文不仅是热爱家庭的丈夫与父亲，还颇具音乐天赋，热衷歌剧艺术，且尤为欣赏狄更斯（二人曾有书信往来）的文学作品及莎士比亚的戏剧。值得特别注意的是，并非所有与欧文有过交集的人都如某些科学界同仁般对他不满。著名日记作家卡罗琳·福克斯（Caroline Fox）在与他会面后曾愉快地写道：“他是个极富魅力的人。”并补充道：“他对自然风光满怀热爱，事实上，自然界中的一切，于他而言都充满了启迪与魅力。”
    正如后文讲述，许多与欧文同时代的科学家对他态度颇为冷淡。被称作“达尔文的斗犬”的托马斯·赫胥黎，正是其主要论敌之一，在与欧文的多次论争中常言辞犀利、针锋相对。然而二人亦有共通之处：欧文与赫胥黎都致力于将科学从业余消遣转化为备受尊崇的职业，并都试图在这一进程中建功立业。
    欧文堪称一位复杂而神秘的人物。本书试图展现其生平轨迹与职业生涯，并着力剖析其独特性格的多个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