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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淡风轻(蒋勋谈东方美学)

  • 定价: ¥56
  • ISBN:9787535690005
  • 开 本:32开 平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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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折扣:
  • 出版社:湖南美术
  • 页数:2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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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

  

    《云淡风轻(蒋勋谈东方美学)》是美学大师蒋勋全新作品,从古代文人诗书画中感受东方美学的动人,体认到东方美学即将崛起。带着几十年的生命体验重新思考东方美学,引起读者的情感共鸣:领悟喜悦与哀伤之后的无有挂碍,方为云淡风轻。本书具有东方美感的艺术设计,纯粹美学享受,再现岁月的荒凉与繁华。

内容提要

  

    美学大师蒋勋从《诗经》《庄子》讲到文人书画长卷,从《千里江山图》讲到唐诗宋画,无论走到北海道的乡野、京都的寺院、旧金山,还是隐居池上,他心中挂念的都是王羲之的手帖、空海的书法等东方文学与艺术。他将自己的生命感悟融入这些他怀抱深情的事物,发觉云淡风轻或许才是生命的最佳境界。

作者简介

    蒋勋,福建长乐人。1947年生于古都西安,成长于宝岛台湾。台北“中国文化大学”史学系、艺术研究所毕业。1972年负笈于法国巴黎大学艺术研究所,1976年返台后,曾任《雄狮美术》月刊主编、东海大学美术系系主任、《联合文学》社社长。
    蒋勋先生文笔清丽流畅,说理明白无碍,兼具感性与理性之美,有小说、散文、艺术史、美学论述作品数十种,并多次举办画展,深获各界好评。近年专注两岸美学教育推广,他认为:“美之于自己,就像是一种信仰一样,而我用布道的心情传播对美的感动。”
    代表作:《写给大家的西方美术史》《美的沉思》《吴哥之美》《舍得,舍不得》《蒋勋说<红楼梦>》《孤独六讲》《生活十讲》《汉字书法之美》《美的曙光》《蒋勋说唐诗》《蒋勋说宋词》等。

目录

天地有大美——文人、诗书画、长卷
熠耀辉煌——王希孟十八岁的《千里江山图》
芒花与蒹葭——不遥远的歌声
庄子,你好——逍遥游
坐看云起与大江东去
地藏与莲花
木扉、虫痕
藤田嗣治
大繁华里款款回身
雾荷——一张画的故事
我与我的对话——小雪读《齐物论》笔记
Cu-cu与关关
修阿罗汉——选举美学
池上谷仓——池上艺术馆
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红楼梦》的结局

前言

  

    岁月像一条长河,不同年龄,经历不同的阶段,在不同的流域,看到不同的风景。
    大河的源头常常在众山环抱的高处,云烟缭绕,也许只是不起眼的涓涓细流,或一泓飞瀑。往往没有人会想到,这样的小水,有朝一日,可以流成远方一条波涛汹涌的宽阔大河。
    从新店溪上溯到北势溪、青潭、鹭鸶潭,青少年时是我常去露营的所在。青山绿水,云岚来去,没有都市污染,水潭清澈见底,潭底游鱼石粒都历历可见。当时来往碧潭一带,虽有吊桥,两岸还常靠手摇舢板渡船往来,船夫戴着斗笠,烈日下,风雨中,赚一点小钱,摆渡过客。
    我的童年是在大龙峒长大的。大龙峒是基隆河汇入淡水河的地区。基隆河在东,淡水河在西,清晨往圆山方向走,黎明旭日,可以听到动物园里狮子、老虎吼叫的回音。黄昏时,追着落日,过了觉修宫,就跑到淡水河边。坐在河边看落日,看台风过后滚滚浊流,浪涛里浮沉着死去的猪的尸体、冬瓜或女人的鞋子。
    大龙峒、大稻埕一带都是我童年玩耍的区域:圆环的小吃,延平北路光鲜灿烂的金铺,演日本电影的第一剧场,大桥头戏院前挤满闲杂人等,等着散戏前五分钟看戏尾,桥头蹲着初来台北打零工的人。
    那是淡水河的中游地带吧,在南端上游的万华淤浅后,载运货物的船只便聚集在中游河岸这一带,形成迪化街商铺林立的繁荣。
    一直到我二十五岁离开,我所有重要的记忆,都与这条河流的中游风景有关。当时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住到这条河流的河口八里,大河就要出海了。
    和基隆河汇合之后,淡水河真有大河的气势了。浩浩荡荡,在观音山和大屯山系之间蜿蜒徘徊,仿佛有许多彷徨不舍。但一旦过了关渡,这条大河似乎知道前面就是出海口了,一路笔直向北,决绝澎湃,对遥远高山上的源头也无留恋挂牵。
    这就是我过中年后日日在窗口阅读的风景。潮汐来去,日出日落,有时惊涛骇浪,风狂雨骤,有时风平浪静,云淡风轻。
    云淡风轻,像是说风景,当然也是心事。
    以前有人要题词,不知道写什么好,就常常用“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很中性,岁月悠悠,有花开,有花谢,没有意图一定是什么样的“来日”。我喜欢“方长”两个字,像是汉朝人喜欢用的“未央”,真好,还没到中央巅峰,所以并不紧迫,还有时间上的余裕。像在众山间看到涓涓细流,来日方长,真心祝愿它从此流成一条大河。
    有一段时间也喜欢写“天长地久”。这是老子的句子,使人领悟生命只是一瞬,然而“天长地久”,慢慢懂喜悦,也慢慢懂哀伤。
    喜悦与哀伤过后,大概就是云淡风轻吧。云淡风轻好像是河口的风景,大河就要入海,一心告别,无有挂碍。
    我喜欢庄子写一条大河到了河口的故事。原来很自满自大的大河,宽阔汹涌,觉得自己在世间无与伦比。但是有一天大河要出海了,它吓了一跳,面前是更宽广更汹涌的海洋,无边无际。
    这是成语“望洋兴叹”的典故出处。骄傲自负的大河,望着面前的海洋,长叹了一口气。庄子爱自然,在浩大无穷尽的自然中,可能领悟到自己的存在多么渺小吧。
    我因此爱上了河口,可以在这个年纪,坐在窗口,眺望一条大河入海,知道它如何从涓涓细流一路而来,上游、中游,有浅滩、有激流,有荒凉、有繁华,有喜悦、有哀伤,一段一段,像东方的长卷绘画。
    当生命可以前瞻,也可以回顾的时候,也许就懂了云淡风轻的意思了吧。
    东方有古老的记忆,历史够久,文明也就像一条长河,有各个不同阶段的风景,很难只截取片段以偏概全。
    宋元的长卷绘画因此成为独特的美学形式,近几年我谈诗词,谈绘画,大概是在思索东方美学的特殊意义,留白、长卷、水墨、跋尾,连续不断的历朝历代的收藏印记。东方美学其实是生命的领悟,领悟能够永续,才是来日方长,领悟能够传承,才是天长地久。东方美学是在漫长的岁月里领悟了时间的意义,领悟了生命是一个圆,周而复始。
    初搬来河口,还没有关渡大桥。下班回家,坐一段火车,在竹围下车,右岸许厝到八里张盾,有一小小渡船,每天便乘渡船过河回家。船夫摇桨话家常,船头立着鹭鸽。河口风景气象万干,我享受了好几年,大桥一盖,船渡就废了。我的窗口紧临河岸,可以听潮声,听到潮水来了,奔腾如万马啸叫。月圆大潮时节也可以听到海河对话,骚动激昂,有时还是难以自抑。
    但是在河口住久了,静下来时会听到退潮的声音,那是“汐”的声音吗?
    在沙岸隙缝软泥间慢慢退去,那么安静,无声无息。
    然而我听到了,仿佛是听到生命退逝的声音,这样从容,这样不惊扰。此时此刻,仿佛听到大河心事,因此常常放下手中的书,走到窗口,静听汐止于水。
    云淡风轻,觉得该遗忘的都要遗忘,该放手的都要放手。
    从小记忆力很好,没有3C手机前,朋友的电话号码都在脑中。很自豪的记忆,现在却很想遗忘。记忆是一种能力,遗忘会不会是另一种能力?庄子哲学的“忘”,此刻我多么向往。
    在许多朋友谈论失智失忆的恐惧时,也许我竟渴望着一种失智失忆的快乐。忘掉许多该忘掉的事,忘掉许多该忘掉的人。有一天,对面相见,不知道是曾经认识交往过的人,不再是朋友,不再是亲人,人生路上,无情之游,会不会是另一种解脱?
    我的朋友常常觉得哀伤,因为回到家,老年的父亲母亲失智失忆了,总是客气有礼,含笑询问:“这位先生要喝茶吗?”不再认识儿子,不再认识自己最亲的人了,许多朋友为此痛苦,但老人只是淡淡笑着,彬彬有礼。痛苦的永远是还有记忆的人吗?
    我竟向往那样失智失忆的境界吗?像一种留白,像听着涨潮退潮,心中无有概念,无有悲喜。
    东坡晚年流放途中常常写四个字—“多难畏人”或“多难畏事”。我没有东坡多难,但也是害怕“人”,害怕“事”。
    “人多”“事多”都是牵挂纠缠,有挂碍缠缚,都难云淡风轻。在大河岸边行走,知道这条大河其实不算大,没有恒河宽阔包容生死,没有黄河浩荡沧桑看多少兴亡,没有尼罗河源远流长,许多文明还没开始,它已经早早过了帝国的繁华巅峰。
    但这是我从上游到河口都走过的一条河,在接近失智失忆的喜悦时,走在陌生人间,含笑点头,招呼说好,或回首挥别,叮咛珍重,嗔爱都无,云淡风轻,记忆的都要一一遗忘,一一告别。
    二〇一八年九月四日即将白露